之前大家都觉得李执宜这样的身份实在不是正常人能接近的，但不过一天过去就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如今更是混成了无话不谈的关系，因为都知道他的职业相当自由，所以都好奇地问他今后要做些什麽，还做不做计算机相关的行业了。不做实在是浪费天赋。

李执宜露出了一副“哥志不在此”的表情，说自己想去商场开小火车。齐乐能感觉到屋子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僵了僵，但大家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貌没去质疑别人的职业选择。

她忍不住笑了笑，和正在被同事拉着喝酒的林奈对视了一眼，无声地说了句自己想出去透透气。

上线第一天的工作比上线前的準备更忙碌，齐乐穿过忙碌的人群，听着那敲击键盘的声音不断响起，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个空蕩蕩的工位上。她低头看了看手机上已经沉寂了很久的聊天页面，还是将对话框的字删除，然后转身上了顶层。

在这栋小楼的最顶层有个面积可观的露天阳台， 但因为最近天气渐渐转凉了，大家也不常上来吹风。齐乐披了件衣服推开天台的门，还没走两步，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喂，余老师……是，我知道，我尽快……”

靠近玻璃围栏的地方放了两张藤椅，张丞正坐在那里打着电话，他背对着她，因为太专注于和电话对面的人对话，半天都没有发现有人推门进来。

而因为两人之间还有一点距离，齐乐只隐约听到了诸如“余老师”“北京”“机票订好了”之类的话。

没一会儿，张丞挂了电话，这才像是感知到了什麽似的，莫名扭头看了一眼，然后便看到了齐乐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这种时候似乎有很多问题可以开口去问，就好比“余老师是谁”“你去北京干什麽”“机票什麽时候订的”之类……可是齐乐通通没有问，她只是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那个慈善组织在看了她的简历之后通知她去面试了，她自己觉得这次大概真的可以顺利入职。

张丞对她也有同样的信心，提前跟她说了恭喜，又说她一定会做得很好。

紧接着便是漫长的沉默。

天台上除了隐约传来的风声再无其余声响，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最先沉不住气的还是齐乐，她往前慢慢挪动了一步，这一步就好像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似的，让她接下来的步伐变得飞快，几乎是沖到了他的面前，将那些不解的问题通通都问了出来。

而事实也与她猜测的几乎相同。

“余老师”就是余洋，那个他们曾经讨论过无数次的“向大帮”领头人，从一个小小的程序员做起，再到自己创业，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创立了那个闻名全国的科技公司，事业蒸蒸日上的同时，自己也跻身全国富豪前几名。那是向大永远的骄傲，也是国内所有程序员终生奋斗的目标。

上大学时，齐乐一直在幻想张丞未来的人生会像余洋这样富有传奇色彩。可是直到今日她才知晓，就在她出国之后，余洋曾回母校出席活动，而在那场活动上，张丞真的机缘巧合结识了这个被称为当代最强程序员的传奇人物，甚至知道今时今日，也是能称呼对方为“老师”的关系。

创业的满足感和大公司的优渥条件当然打动不了他让他跳槽，毕竟就连父母和曾也等人都并不知晓他因为那被磨掉的心气而放弃过什麽。

原来他真的曾有过一条通往功成名就的道路。

可他全部的野心和欲望都随着八年前齐乐的离去而被一并带走了。

“小满，以前你总说未来的我们会结婚过上幸福的生活，也说我终有一日会功成名就，荣华无量。”张丞坦然地笑了笑，“现在我就要努力去功成名就了，毕竟，两个预言至少也要实现一个啊。”

58.可是人生完美的事太少

齐乐不知道张丞到底是在哪一刻彻底下定的决心，但他们二人都对这个事实心知肚明。

在这世界上最了解她的男人，怎麽会看不清她的心意？他或许比她自己更早地明白了她的选择。

“陪我坐一会儿吧。”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

齐乐依言坐下，目光无意识地一瞥，发现他手机锁屏的壁纸是那天拍的婚纱照。

拍照那天他穿了身很休閑的浅色西装，乍看起来很日常没什麽特别的，但和穿着婚纱的她站在一起时，却像极了一对正在拍摄婚纱照的夫妻。

齐乐的目光停在那画面上半天没有移开，张丞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屏幕，却也没有露出什麽不自然的表情，反而专注地看了一会儿，半晌，忍不住笑着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