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德温四世中心]白马、草药与苍鹰(84)
作者:挽霞楹
西比拉公主没有回信,也没有打开大门。她成长在一个破裂的家庭中,儿时受尽冷落,长大后的第一段婚姻关系也不够圆满。如今她再次拥有一个三口之家,尽管并不符合最开始的期待,但她仍然会牢牢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温暖。毕竟她不是鲍德温,非是生来就是为了耶路撒冷。
鲍德温到达期间,亚实基伦城门上方戒备森严,一如三年前在耶路撒冷,他在面对雷蒙德的军队时布置的那番。
此时的鲍德温重掌军权,他完全可以像他的伯父攻打大卫塔那样,用强权迫使姐姐就犯。但他在门前伫立一阵,居然就此罢休,掉头回到耶路撒冷。
鲍德温不是那种同室操戈的人,自始至终,他从未伤害过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但手中的利刃没有对外,那就只能反过来伤害自己。
在那之后他病得很重。
转眼已是秋末,夏日的热风渐渐褪去。伊莎贝拉公主和多隆的汉弗莱订婚一年多了,决定按原计划在十月成婚。婚礼在卡拉克举办,由新郎的母亲斯蒂芬妮夫人和继父雷纳德,以及新娘的母亲玛利亚夫人主持。这是耶路撒冷第二位公主的大婚日,仪式必将十分隆重。鲍德温自是收到了邀请,但他没办法出席了,高烧令他神志昏沉,甚至听到伊莎贝拉的名字时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知道鲍德温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因为他身为兄长,但凡能够听清外界的话语,能够理解妹妹即将举行婚礼的事,就会挣扎着起身,勉强打起精神去参加。
某天午后,天色渐暗。不多时下起了细雨,水滴顺着屋檐落下,高一声,低一声。
我提前配好了今日的用药,缓步从耳房步入正厅。
鲍德温在沉睡,抑或是昏迷,纱帐后方无声无息,一如往日。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御医科林还没有来,门外只有侍卫的身影。两名身患麻风的近侍守夜多次,也在这时筋疲力尽地睡着了。
我轻轻放下托盘,伸手在药箱的夹层抽出一个小药瓶,握在掌心,拇指划过瓶塞上凹陷的羊头骨花纹。
在遥远的麻风医院,那些快要被忘怀的日子里,我曾经偷偷点灯,躲在柜子里翻看完了大伊万的《圣经》。
“啵”的一声,木塞脱离了瓷瓶。
为什麽亚伯拉罕要经受考验呢?他对上帝的信仰从未动摇过,全知全能的耶和华为何要考验祂最忠诚的仆人呢?
瓶身倾斜,黑白相间的粉末簌簌落下,落在掌心里宛如新雪。
成为人,成为羊,亚伯拉罕为何要献出心爱的儿子、杀死无辜的羔羊呢?
靠近了,我能听到鲍德温呼吸的声音,轻而浅的气息穿过残破的口鼻,发出微弱的“咝咝”声。
我们没有感情吗?我们不懂爱恨吗?既然我们的生命握于天神之手,祂诛杀我们不亚于随手扑灭流萤,那为何,还要用多此一举的考验来折磨我们?
我不断地眨眼,想要将模糊视线的眼泪挤下去。右手很稳,即便是托着致命的药粉,也丝毫没有颤抖。我很清楚自己身为医者,本不该,也没有任何资格替病人做出选择。但我如果不做,那就只能交给残酷的命运去收割。
绝不要虚僞的神明来审判你。你本无罪,无需自证。
四十一
四十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我站立的时刻几乎成为了永恒,只等下一个动作,一切都会随风而去。正在这时,我听到了钟声。
钟声?
我心神一滞,一不小心,手掌翻过,那一小撮细雪般的粉末就此飘落,掉在灰白的大理石地板上看不到了。
钟声还在继续,持续不断地轰鸣着,像是沉重的鼓点,一声一声直击心髒。
“不好!出大事了!”
两名近侍醒了,趴在窗口向外窥探,他们定是明白了钟声里的含义,惊慌失措地叫嚷起来。我正蹲下来收拾药粉,闻声急忙拉开床帐,对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安静!”
“啊?医生,原来你在……你在治疗吗?”
“已经结束了。”我定了定神,从内室走出来,强作淡定的样子问道:“发生什麽事了?为何会持续不断地敲钟?”在我印象中,只有国王驾崩时教堂才会敲钟,但那钟声缓慢悠长,并不像现在这般急促。
“敌方入侵,请求支援。”马丁简短地作出回答。
不一会儿,威廉大人走进议事厅,希拉克略大人紧随其后,巴利安大人进来时已经穿戴好了铠甲,圣殿骑士团团长杰拉尔德仍然穿着普通的白底红十字袍子。通过他们的谈话,我了解到外面的钟声是出于萨拉丁的突然袭击——他带领重兵包围了正在举办婚礼的卡拉克城堡,并用投石机攻打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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