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着迷(69)

作者:茶暖不思
“歼灭敌军,不要伤及无辜!”

陈家宿食指并中指,点额一甩敬礼:“明白!”

陆玺继续颁枪,但纪淮周和乔翊都不搭理他,直接上手各自夺走一把,陆玺正不知面子该往哪儿搁,一低头,迎上了许织夏眼巴巴仰望而来的目光。

陆玺重新振作:“楚今崽崽!”

许织夏声音软糯糯:“到……”

“出列!”

许织夏眯着笑眼,小小往前跳出一步。

陆玺扛起一把粉色加特林:“保护好自己,不要被无辜伤及!”

衆人在沙滩上激情酣战,一片混乱。

许织夏踩着细软的沙子又跑又躲,被四个哥哥轮流掩护在身后。

那天为她挡枪最多的,是纪淮周,他几乎是放弃攻击,全程在当许织夏的肉盾。

海边日落,水天一线之上,酡红交融黛蓝的晚霞光,光下的海面闪着金粉,卷着白花花的浪潮。

舞台上的冷焰火喷出点点繁星,音乐鼓点躁动,乐队成员手指在乐器上灵活跳跃,身体也跟着摇滚,主唱激情的嗓音振奋全场。

天际一轮红日,粤语歌里唱着——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那个黄昏,有红日,有乐队,有四溅的水花,还有她那把粉色加特林里打出的漫天泡泡。

一切都平息过后,午夜的海面,透支体力的他们躺在沙滩上,闭目养神,湿透的衣裳已被海风吹干。

狂欢后的空虚侵袭而来,挟着即将散场的伤感。

“咱们做个约定呗。”陆玺忽地打破安静。

陈家宿笑:“什麽?”

“十年后再来。”

乔翊费解:“为什麽要等十年?”

静了几秒,纪淮周幽邃的嗓音缓缓道:“小尾巴成年了。”

许织夏坐边上捧着杯牛奶。

当时的她是糊涂的,只知道那天玩得很开心,不明白为什麽哥哥们隐约有些伤情。

现在她明白了,那晚的月亮,是他们能擡头尽情去看的,最后一晚的月亮。

即便他们最不缺的就是六便士。

何况是李伯伯和程奶奶他们。

有些事情不是在意就能怎麽样的,比如昨晚她拉着他,不想棠里镇被开发,非要他一起留在这里。

即便她会难过,但她的理想,不该让别人为她买单。

四人能整齐聚一回不容易,陈家宿和乔翊一来,当晚他们不用再把酒问青天,而是在院子里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都醉醺醺在客厅里东倒西歪。

许织夏写完作业,走出房间,望向院子,只有纪淮周一个人躺在月光下的摇椅里。

她想了想,轻轻下楼,去到院子里。

“哥哥……”

听见她小声的试探,纪淮周慢慢掀开眼皮,视线掠过去,眼底有几分醉意。

许织夏捏着手指,斟酌了会儿,认真表明自己的错误:“昨晚是我不懂事,棠里镇开发的事,我不再问了。”

“我今天,就只是想去听一听……”

纪淮周看着她,目光迷离却又冷静。

剎那意识到,眼前的小姑娘越来越不是小孩儿了,离他们十年之约,也越来越近了。

“没人怪你。”他嗓子被酒浸得低哑。

许织夏觑了眼他。

“又晚睡。”纪淮周倦懒地调侃:“仗着自己漂亮?”

说话间他淡淡挑了下唇,许织夏一抿唇,也不约而同笑了。

生命不是乌有。

她只是希望,偶尔也能看看天上的月亮。

第19章 欲笺心事

虽然答应不问了, 但许织夏依然千不舍万不舍,因为棠里镇在她心里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在棠里镇,她从未感到过空虚。

幼时去茶馆二楼和杨老师学古典舞, 是为了陪孟熙,但慢慢地许织夏自己也有了热爱。

回头想想,她如今的活泼爱笑, 很大程度要归功于跳舞, 让她不再是总习惯瑟缩在角落里的胆小鬼。

孟熙曾经告诉她:“杨姐姐很厉害的, 是京市歌剧院的首席舞者!不晓得为什麽她突然回来这里,不跳舞了, 她现在只教你一个人。”

那时许织夏疑惑。

似乎大人们都有着许多的不可说。

许织夏从小也在书院跟着蒋冬青学画画, 跟着蒋惊春练书法,他们常去邻居的小作坊,帮人家的油纸伞题字作画。

她长大后,阿公阿婆的年纪也大了, 家里晚辈不放心, 一定要接他们回金陵近身照顾。

此后阿公阿婆只能偶尔才回书院小住一* 段日子。

于是常去作坊给油纸伞题字作画的人,变成了许织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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