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着迷(241)

作者:茶暖不思


“乔翊哥都是扣到脖子的。”许织夏成心跟他唱反调:“怎麽就你受不了。”

他拽着领口扯松开:“有受得了的时候。”

许织夏好奇:“什麽时候?”

“婚礼。”

“……”

他每句话都是陷阱,许织夏不接了,人被他臂弯搂着走不开,于是推搡他胸膛:“我要回房间换衣服了。”

指尖落进了他的手心。

“再待会儿,”纪淮周握着她手指,揉了又捏:“出去了哥哥连你的手都摸不到。”

只言片语,许织夏心就软了。

她低眉垂眼地想,是不是男人都喜欢频繁亲热。

“哥哥,”正要说点别的,许织夏便记起这事:“今晚我们要去见徽州沈家的老太公,他对棠里镇的非遗项目感兴趣。”

“是麽?”

许织夏审视他表情:“你们请的?”

纪淮周笑而不语。

他还在装,许织夏直接戳穿:“我一猜就是你们。”

纪淮周也没想瞒着:“想法是你们的,只是计划书有待推敲,乔翊二改过,小姨父找阿公搭了个桥,推荐到沈家去了。”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许织夏莞尔,被爱就是怎麽倒都有靠山。

“你呢?”她问。

“我?”纪淮周捉她指尖到唇边,亲了亲:“我当然是忙着跟你如胶似漆。”

许织夏端量他眉眼。

她才不信,他什麽都没做。

徽州沈家是富商,生意在各行业开枝散叶,非遗事业相比之下虽冷门,但非遗的传承保护与发展,却被沈家视为重中之重。

沈家名下的相关非遗公司,是文化遗産事业中的翘楚,在江南地区一枝独秀。

当晚赴约前,蒋惊春和许织夏聊了通引见电话,说这位老太公是个老顽童,但骨子里讲究浪漫,是个有情怀的人,他重视非遗事业,是亡妻的志向,他妻子生前是盘扣技艺传承人。

包厢风雅,原木色屏风推拉门,有插花和挂画,青釉香炉里焚着沉水香,尽显宋风淡雅的东方禅意美。

许织夏见到了那位沈老太公。

和蒋惊春口中一样,高寿,但身体健朗,是个情感重于利益,会收藏雕花的石头的人。

那晚包厢六个人,沈老太公是长孙陪着来的。

“小姑娘,讲讲你们镇子的情况吧,我这一把老骨头,就不亲眼去瞧了。”沈老太公慈祥,但眉目间难免有着阅历的压迫。

或许是周清梧明廷和哥哥都陪同着,许织夏没有太过怯场,思路清晰地介绍棠里镇,说棠里镇到处是百年历史的作坊,有很多有真本领的技艺人,只是都迫于生存的无奈。

沈老太公回应:“因为茍且的人生,就忘了诗和远方,可能是真的热爱,但缺了一份执着。”

许织夏被他质疑得愣住。

她认为这个观点有失偏颇,哥哥说过的,不能怪李伯伯他们,因为他们也要生活。

沈老太公又说:“小姑娘有眼光,下个风口一定是非遗行业,但我们沈家敢在文化遗産方面斥巨资弘扬,就不在乎它吃不吃香。”

这话听上去,沈家是心境高雅,而他们是俗气地为了大富大贵。

许织夏皱皱眉,感觉到被误解。

“沈太公,传承靠的是人,人得先活下去,才能谈热爱。”许织夏端坐着,谦逊有礼,但不卑不亢:“他们没有转行,还能坚持,就是有情怀支撑着,就算支撑不住了,也应该被尊重。”

“难道从事非遗事业,就活该穷困潦倒吗?”

许织夏双眸清澈,又坚定不动摇:“从业者得要赚钱,我们要做的,就是通过专业运作,带动非遗经济,让他们过得更好,变现和匠心并不沖突。”

沈老太公笑笑,饱经风霜的脸上情绪捉摸不透。

尽管周清梧和明廷作为东道主,很快聊到其他话题,气氛始终是融洽的,但那晚的饭局似乎不太愉快。

至少许织夏心里不是很愉快。

沈家和千寻像两个极端,一个不顾一切为了利益,一个不顾一切为了情怀。

当晚结束后,沈家的司机过来接人,沈老太公不要送,和他们在餐厅门口告别。

但纪淮周上前去,替他拉开了后座门。

落座前,沈老太公回头,今晚第一次和他搭话:“小友,几时到徽州,再陪我听戏?”

纪淮周胳膊肘懒洋洋倚到车门上:“还听戏呢,您把人给我惹急了,我还不知道得哄到什麽时候。”

沈老太公笑:“我总得装一装,你不是不想你家姑娘晓得,你为了她,把百乐门那套旗袍送我了?”

百乐门玻璃展柜里那套酒红色旗袍,是周故棠再无机会上身的敬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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