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着迷(239)

作者:茶暖不思


“嗯?”纪淮周克制地合上眼。

许织夏耳边盘旋着那晚,他带着笑说,再这样,哥哥要把不住了。

她轻喘着,声线微颤:“我有点怕……”

纪淮周静了片刻,可能是真不明白,也可能是明知故问,低哑着:“怕什麽?”

她只有理论和道听途说,难免焦虑。

许织夏咬唇,温吞涩声:“她们说……会哭的。”

显然她在畏惧,将这事情想得很严重。

纪淮周可能是在思索什麽。

过良久,他擡回起眼睫,明明喉咙都哑透了,面上却还佯作冷静,低笑道:“哥哥没想啊。”

许织夏错愕,眼神质疑。

他净说口不应心的话。

“你都……”许织夏难以啓齿,心窝怦怦乱跳,拆穿他:“那晚在车里,你就想了。”

纪淮周哑笑几声,晦暗不明地盯着她,态度模棱两可。

见他真没那意思,许织夏脸上火烧火燎的,将面料里他的手推出去,再将腿缩回来,从他肩上落回到桌边。

“晚上去哪里吃?”她嗫嚅着岔开话,身子侧过去些,把裙摆严严实实扯回膝上。

纪淮周喉结滚动,也不看她,拎过桌上那瓶水拧开,仰头灌了几口,一阵阵冰凉下去,冷却燥热。

而后他才回答:“袁叔家。”

“喔……”许织夏支吾。

已近黄昏,窗外本就阴着天又暗下,纷飞的雨停了,云层在渐渐散去。

不知是天公作美,还是他永远可信,一句会有月亮的,当晚在袁叔家做完客,一出门真就云开月出。

月满,一轮玉盘四周浮盈着白蒙蒙的光雾,高悬在棠里镇马头墙的青瓦之上。

许织夏望着夜空,眉眼静下。

感觉心底最后一丝空缺都被填上了。

回檀园的路上,车里的氛围像只香炉子,熄灭了,但香火还是长久地烫着。

许织夏瞄他,他目视前方,心无旁骛开着车,她瘪瘪嘴,靠住颈枕,脑袋一歪,佯装睡着。

纪淮周侧眸,分心瞧了她一眼,唇边噙起笑。

车速慢下,车子靠边停住。

许织夏竖起耳朵,听到驾驶座车门开合,她微微睁开一只眼睨过去,见他下车,进了间便利店。

过去几分钟,他又走出来,许织夏迅速闭住眼睛。

不晓得他买了什麽。

总之车子很快再度啓动,行驶回檀园。

一到别墅许织夏就装模作样地睡醒了,轻咳一声下车,从地下车库上客厅,纪淮周笑着跟在她身后,进了家用电梯。

许织夏偏着脸不声不响。

身边的男人突然低声问了句:“今晚去你屋?”

许织夏顿住顷刻,目光刚想投过去,电梯门开了,迎面望见周清梧。

其他不相干的情绪暂时都剥离了出去。

她走过来,许织夏也及时走出去。

当着面,两人相视着,一时都无话,但过片刻不约而同地笑了。

周清梧擡手去抱她,许织夏便靠过去。

“瞧我一高兴,话都不晓得从哪句起了。”周清梧抚摸着她的头发。

其实掰开了讲倒显生分了,尽在不言中是最好的。

于是她只亲昵问:“宝宝今晚要不要和妈妈睡?”

许织夏在她温暖的怀里笑意蔓延。

那一刻她深刻感知到,从今夜起,她也是有妈妈的孩子了。

许织夏点点头,温顺应声:“要。”

在旁边听不到两句,纪淮周浓眉就蹙了起来:“谁家小孩儿这年纪了还要跟妈妈睡?”

周清梧耐人寻味瞥着他:“我们睡我们的,碍着你了?”

纪淮周无话可说,倏地失笑,不着痕迹提醒:“您这不是让小姨父独守空房了麽?”

“他还能失眠了?”周清梧好笑,牵住许织夏的手:“走,我们上楼去。”

许织夏笑盈盈地被带走了。

当晚她们挤着同一只枕头,各自有了新的身份,话都比平时多得满溢,在安恬的气氛下,睡前閑聊了很久。

许织夏带着微微的睡意,自然而然跟母亲苦恼的口吻,说杨老师需要替补舞者,但她好长时间没跳了,怕给人家惹麻烦,不敢答应。

周清梧是绝对的鼓励式家长,说我们宝宝最爱跳舞了,从小就很出色,只要是你喜欢的事情,不管做得好不好,妈妈都支持你。

许织夏阖着眼,眉宇间有舒展的笑。

婴儿出了子宫,外界缺乏安全感,会哭会闹,但只要闻到妈妈的味道,感受到妈妈的温度,就能平静。

那晚许织夏竟也有了类似新生的本能,躺在周清梧的身边,她奇妙地有一种新生儿依偎着母亲的踏实和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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