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正当时(88)

作者:婆娑树下


徐令安心头一松,眼神凉凉地扫过郑殊,郑殊咬着唇,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身子。徐母的神色立即转喜,恍然大悟地笑道:“是极,是极,我怎忘了,你三嫂她哥哥是刑部尚书。安儿,快,扶我起来,咱们也过去。”

徐令安忙伸手按住徐母的肩,徐母不满地看着她,徐令安缓缓说道:“娘,你别急,两个丫头既过去了,我们且安心等就是。若是她们打听不出来,那咱们就更没辙了。她们出面可比咱们出面要合宜,有些话,小辈之间互相说说可说得,可当着你我的面,未必能说。”

徐母这才又缓了神色,握住徐令安的手,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全。”

“老太太,救命啊!”

徐母好不容易安定了心神,捋出了一些头绪,一阵尖利的哭喊声再次划破徐家别院表面的平静,是赵氏的声音,徐母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郑殊慌乱地擡头张望,如果说之前各人所说的种种她犹自心存侥幸,赵氏的到来和失态的哭喊则是彻底给了她一记重拳,将她的富贵繁华梦击得粉碎。

赵氏一跨进别院的大门,就再顾不得形象,一路疯跑一路哭喊,沖进堂内一下跪在徐母身前,抱着她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起来,京城贵妇的形象蕩然无存。

徐母额上青筋直跳,喝道:“起来!像什麽话!把脸洗干净了再说话。”说完,扭头对着郑殊斥道:“没长眼吗?看不见你家太太这模样?还不扶她下去洗漱?”这是在撒刚才那起误会的邪火。

郑殊忙战战兢兢地上前,将赵氏从地上扶起,又接过丫鬟手中的棉帕,用温水打湿了,递给赵氏擦脸。徐母看着二人,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赵氏此时哪还有往日的气焰,徐母就是她最后的倚仗,若是徐令言和徐敦真救不回来了,她一穷二白的,还能仰仗谁?赵氏背过身去,稍加整理毕,又立时乖顺地走到徐母身前站定,满脸哀戚,郑殊亦是惨白着一张脸跟在她身后。

徐母无奈地扶额,道:“好了,坐下说话吧。你离开长安时,府里是个什麽情形?可有人为难你们?”

赵氏在徐母近前的圆凳上斜签着身子坐了,抹着泪说道:“如今府里都被贴上了封条,我们出府时,除了随身衣物,别的一概不许带走。刑部说,这是圣旨,天恩浩蕩,未殃及无辜,否则,连我们都得下狱。”

赵氏说完这一句,郑殊忍不住浑身发抖。

徐母眼神一闪,问道:“老二和老三呢?”

“他们无事。”赵氏摇头,哭得更伤心了,二房三房都没事,官职在,人在,钱财也在,只有大房出了事,如今什麽都没了,她哭丧着脸,喊道,“老太太,你要救救我们啊!”

徐母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耐着性子问道:“刑部的人可说老大犯了何事?”

赵氏摇头,她当时只顾着她的私库,问的都是财物之事,根本想不起去问徐令言犯的事到底多严重。

徐母叹气,道:“那就先等着吧,刑部说得没错,抓了人,夺了爵,抄了家,你我都还好好地坐在这,确实是皇恩浩蕩了。”

再说徐敏带着谢蓁进了崔家别院,先一路直奔秦若瑜的住处,与刚要出门的秦若瑜碰个正着,徐敏气喘吁吁地抓住秦若瑜的上臂,道:“表姐,出事了,二表哥还在不在——”

“你们两个是为了魏国公的事而来?”秦若瑜看着徐敏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直接打断她,叹道,“进屋坐着说话吧。”

等几人在房中坐定,绿芙捧上茶来,徐敏喝了两口茶缓神,正要继续刚才未竟之语,谢蓁却抢先开口:“瑜姐姐是不是知道魏国公府出了何事?”

秦若瑜凝眸看向二人,一脸严肃,道:“没错,我知道魏国公犯的是死罪,通敌叛国往大了说是可以抄家灭族的,幸而如今只是抄家。”

“通敌叛国?!”徐敏和谢蓁二人齐齐惊呼出声,一阵心惊肉跳。尤其是徐敏,若是灭族,她和她爹娘都逃不了,她此时亦感到后怕,不安地看向秦若瑜。秦若瑜轻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两下,又继续说道:“他犯的事还不止是通敌叛国,他曾强抢民女,将人逼得家破人亡,近日又在京郊开设赌坊,聚赌作恶,赌坊之事,你堂兄亦有参与。”最后一句是看着徐敏说的。

“若是如此,大舅舅和大表兄被锁拿下狱,一点儿也不冤枉。”谢蓁面无表情地说道,眼神中还露出些许愤慨。

“朝廷,会要他们的命吗?”徐敏嘴唇有些干涸,毕竟那是她爹的亲兄弟。

秦若瑜看她一眼,平静地说道:“通敌叛国,千刀万剐都不足惜。”此话一出,徐敏和谢蓁尽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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