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正当时(79)
作者:婆娑树下
崔母见外孙女乖乖地喝了大半碗醒酒汤,才有心说话,叹道:“谁说不是呢。明日我就派人传信回京城,得让衙门好好查查。”
徐母举起酒杯,朝崔母敬道:“亲家母福寿绵长,鸡鸣狗盗之徒不足为惧,况且还有金吾卫护送,安心就是。”
“此番的确多亏金吾卫之力。”崔母点头称是,又看向身边的心腹婆子,吩咐道,“你与我同去东边,向陆小侯爷敬酒道谢。”
崔母话音刚落,就有丫鬟走到身边来报“陆小侯爷在门外,说要敬老太太一杯酒呢”,崔母忙搀着丫鬟的手起身向外走去,徐母心一横,亦起身跟了上去,嘴里说着“我家三丫头今日的周全也全赖金吾卫之力,否则我该如何向我家老三交待,我这当祖母的也该敬人家一杯才是”。
冷月疏影之下,烛火跳映之中,只见陆珩临风而立,俊俏的五官,清冷的气质,宛若天人下凡。徐母暗自咂舌,人人都说陆珩是长安城中的冷面郎君,可他这麽站在廊下,耳朵有些泛红,脸上隐约露出少许焦灼和紧张,这哪里是冷面郎君,分明是个面皮薄的新女婿,心中对陆珩十分满意,仿佛已经窥见三朝回门时他一身红衣锦袍向自己请安的场景。
陆珩正心急地等待着,忽见帘栊掀起处,暖黄的光线从屋内倾泻而出,崔母和一银发老妪并肩站着,崔母脸上挂着盈盈笑意,从丫鬟手中接过一杯酒,柔声说道:“今日崔府诸人全赖陆侯爷及金吾卫之力才得以周全,这杯酒,老身敬你。”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徐母只见对面的年轻人脸上立时堆出一个谦恭的笑容,向崔母行着晚辈礼,道:“老太君言重了,护卫贵府安危乃晚辈分内之事。”言毕,也是仰头一饮而尽。
徐母正待借孙女的名头说上两句,却见陆珩放下酒杯再看过来时,双眼忽然一亮,似乎九天银河落进了他的眼睛里,漫天星光又从他的眼里流淌出来,他脸上笑意更甚,声音清朗:“秦姑娘也肯赏脸喝一杯吗?”
秦若瑜不知何时站在了崔母身侧,她举着酒杯,一脸豪迈之色,声音极其清脆:“陆小侯爷,我也敬你一杯,你的长枪耍得不赖!”
陆珩脸上哪还有冰霜,只余三月春风,他笑道:“姑娘过奖,今日才算见识了姑娘的一手骑射,当真是女中豪杰,世所罕见。陆某敬姑娘。”
月光倾泻,两人举杯,遥遥一碰,仰头灌下杯中酒,身姿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崔母宽和一笑,低声对着秦若瑜哄劝:“好了,不许再喝了。绿芙——”
绿芙得令,劈手就把秦若瑜手中的酒杯抢过去了,扶着她转身回到屋内。
陆珩见此,忙拱手向崔母告辞回东楼,崔母亦连声嘱咐“务必尽兴,好生休息”。待陆珩拐入抄手连廊,崔母亦笑携着徐母回到席上。徐母心下直扼腕叹息,冷面郎君还是冷面郎君,只是对着崔氏祖孙不冷罢了。她忍不住拿眼瞟向秦若瑜,她正跟徐敏、谢蓁三人有说有笑。想着自家的打算,徐母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又不甘心地涌上许多思绪。
崔母见了衆人情状,呵呵一笑,道:“我看今日也差不多了,两家离得这麽近,我也不虚留你们,天寒夜短,让她们姑娘家早些歇息是正经。”
徐母亦点头,道:“正是,还是亲家母会心疼人,既如此,我便让我这三丫头继续赖在亲家母这儿了。”
两个老太太各怀心事,相视一笑,宾主尽欢。
徐母衆人刚踏出崔家别院大门,就见几个劲装之人骑于马上迎面飞驰而来,徐母唬了一跳,以为还有山匪,一把拽住女儿和外孙女的手就要回身退到崔家院内,才退了两步,那几人已到眼前,竟清一色全是女子,为首一人器宇轩昂,眼似寒星,她只轻轻地扫过徐母等人一眼,略微点了一下头,就对着崔府的仆从亮出一块腰牌,道:“玄羽营,找你家姑娘。”
一听“玄羽营”三个字,影壁后面立时走出两个仆妇,对着来人躬身行礼,道:“姑娘早有吩咐,几位将军,请。”又有几个小厮一溜烟地从门房中跑出来,牵过边肃晴等人手中的缰绳,将马牵去马廄安置。
待边肃晴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影壁之后,谢蓁仍怔怔地出神,一脸豔羡,叹道:“原来是玄羽营的人,难怪穿便装都这麽神气!”
徐令安笑道:“行了,别看了,你又不禁冻,咱们别在这风口站着了,赶紧回去吧。”
徐母亦紧了紧谢蓁的手,谢蓁沖着外祖母和母亲柔柔一笑,祖孙三人被几个仆妇拥着,不过十几步就回了徐家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