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正当时(49)
作者:婆娑树下
如意忙说:“早备下了,在旁边的水榭放着呢。”说完就走出亭外吩咐婆子,不过片刻,几个强壮的仆妇便擡了一张软榻在徐母身后放下,徐母看向赵氏,赵氏忙上前扶住徐母的手,服侍她在榻上躺下,徐母半阖着眼睛,又道:“如意啊,你和翡翠下去歇歇吧,有你们大太太在这替你们。”丫鬟们忙递过一张脚踏,那赵氏在脚踏上坐了,红着脸给徐母捶起腿来。徐母闭着眼睛,不言语。
再说徐敏几人去了文信阁,几个姑娘先是一阵喝茶閑聊,那郑殊也几次三番地插嘴说话,无奈,除了秦若瑜,另外三人心里都藏着事,见郑殊在此,说话不得劲,是以郑殊每次说完话,其他几人都显得兴致缺缺。
那郑殊待了一会,自己觉得尴尬,看向流霜道:“这位姐姐,附近可有更衣之处?”
流霜忙笑道:“我带姑娘去吧。”
徐敏见流霜引着郑殊走了,忙吩咐碧螺去门口守着,不许放人进来。
秦若瑜慵懒地往椅子上一靠,打趣道:“怎的?你们几个把我诳来这,要密谋什麽大事?”
徐敏郑重地掩上门,看向徐玫,徐玫鼓足勇气,走到秦若瑜身前,盈盈一拜,秦若瑜忙去扶她,问道:“这是何意?”话是对着徐玫说的,眼睛却分别看向徐敏和谢蓁。徐敏咬着唇,谢蓁紧紧绞着手帕,手上扶着的徐玫忽然一字一顿地说:“请瑜姐姐救我!”
秦若瑜审视地看向她,开口问道:“是南平王府的婚事吗?”
徐玫猛地擡头,眼里噙着泪,道:“我不愿嫁他,为今之计,只有进宫参选女官才能摆脱这门婚事。可家父家母必然不愿意为我举荐,二叔和三叔又不能违背孝悌之道,我想求……”
“你想让秦家举荐你?”秦若瑜已经补上了她的话。
此言一出,她身后的绿芙和红渠反应各不相同,绿芙是一脸同情兼恍然大悟,红渠则是轻轻一挑眉,所料不差,果然有事。
徐敏一脸紧张地看向秦若瑜,道:“表姐,为难吗?我们几个想了好久,南平王府把事情闹得这麽大,能帮忙举荐的人家,只能想到姨父了。”
秦若瑜先是淡淡地瞥她一眼,然后才又看向徐玫,凝眉问道:“你想清楚了?女官说的好听是女官,可若是混得不好,在宫里的日子跟宫女也没什麽两样,跟国公府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有天壤之别,你当真想走这条路?”
徐玫眼神坚定地回视她,道:“我想清楚了,便是死在宫里,也强过烂在南平王府的后宅。我若有命,也许他日还能在史书上挣上只言片语,强过落在一宗泥潭里。”
秦若瑜一言不发地看着她,阁中几人俱是屏息凝神,似是过了好久,又似只是转瞬,秦若瑜忽然赞赏一笑,道:“我喜欢自强的女孩子,我帮你!”
徐玫剎时笑着流出泪来,徐敏已经欢呼一声,跑去抱住秦若瑜,道:“表姐,你最好了!”
秦若瑜嗔道:“是啊,我最好了,所以你才把我当棋子,算在你的棋局里。我说刚才怎麽对着人家郑姑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来是有事等着我呢。”
“嘿嘿嘿……”徐敏红着脸去摇她的手臂。
文信阁内,一片欢声笑语。
流霜引着郑殊走走绕绕,才来到一处僻静所在,这是一个小巧的院子,院子中间一株古杏开得正盛,流霜指着一处角落,道:“姑娘推开门进去便是,我在外面等着姑娘。”
郑殊道谢完,自去方便不提。约莫过了一刻钟,她才收拾妥当,婷婷袅袅地走出来,见那古杏开得实在好看,情不自禁地立在树下,仰头去看,忽然身后出来一声——
“好妹妹,你怎在这?”
第二十章
郑殊耳听得一道男声自身后传来,忙转身惊慌去看,不是别人,正是徐敦。徐敦知晓今日宴客,郑氏姐妹亦会赴宴时,内心便如猫抓一般,在衙门坐立难安,胡乱寻了个借口,就悄悄摸回家来。他刚转进后园,便听两个小丫鬟在悄声嘀咕,一个说“郑家姑娘真好看”,一个问“你怎麽知道的”,那一个又说“我刚才进去送点心,远远地瞧见她进了昙华院”。这昙华院,院内只一株百年古杏,得名昙华。徐敦一听,便喜得抓耳挠腮,一路大步流星地走来,果不其然,刚跨进那月洞门,便见一个婀娜身影立在树下,不是郑殊又是谁。徐敦既惊又喜,三两步跨入院内,就要去牵郑殊的手,嘴里说着:“我说今儿早上出门时那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应了要与妹妹相见。”
郑殊先是一惊,而后回过神来,忙四下去寻流霜的身影,见她不在此处,才松了一口气,躲开徐敦的手,后退两步,脸蒸红霞,眼泛秋水,腼腆地说道:“见过大少爷。”说完,眼皮轻擡,见徐敦一脸癡迷,双眼呆望着她,想起自己终身大事,便又故作忧郁,幽怨地叹道:“大少爷何故又来戏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