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俯身在她耳边说：“你闭眼干嘛？”

“啊？”季西宁噌一下睁开眼，她怎会在浴室里？

就在她晃神中，男人又开口道：“是不是要我帮你……”

这下她彻底回过神来，手撑在洗手台上借力跳下。她尴尬地不敢看他的眼睛，顾左右他而言：“你这力气真大哈，连我都抱得动。”

“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有多重？”林霁煞有介事地看着她，“而且，又不是第一次了，这麽惊讶干什麽？”

不行，不能再说下去了。季西宁推了他一把，说：“走走走，我要洗澡了！”

林霁被推出门外，浴室门在他面前“嘭”一声关上。他揉了揉刚刚被推到的肋骨，嘴边泛起一抹笑意。

不是疼，更像是回味。

而在门的另一边，季西宁看着镜子中涨红了脸的自己，想起刚刚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她拍了拍脸蛋让自己清醒起来，而后走进淋浴间。

一个小时后，她从浴室出来。卧室的主灯已关，只开着她那边的床头灯，床上的人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许是睡着了。她轻轻关掉浴室灯，蹑手蹑脚向房门走去。

“你还要去工作？”床上发出声响，林霁坐了起来。

“啊？我，”季西宁急中生智，“我去关电脑。”

“我帮你保存了PPT，电脑现在是睡眠状态。”林霁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是不是忘记在医院答应过我什麽了？来，睡觉。”

季西宁自知理亏，顺从地钻进被窝里。

林霁没有跟着躺下，而是说：“明天早上一起在家吃早餐吧。”

季西宁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声音里满是抗议：“我觉得我们可以淩晨五点吃，但清晨七点真的不行。”

“什麽？”

“你有听过一个说法吗？”季西宁正色道，“晚上太多人睡觉，我们所在的人类服务器满了我就睡不着了。只有等其他人睡醒了我才有空位睡着。”

“所以你早上赖床是因为白天睡的人不多？”

“对。”她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气势不能输。

林霁被她的脑回路逗笑了，便说：“那如果我现在睡着了，你在服务器里是不是就没空位睡觉了？”

季西宁想了想，说：“我们睡在一起，就占一个位置，所以我们都能睡着。”

“行。”林霁笑着拍了拍她身上的被子，“那你快去抢位置吧。”

“啪”，季西宁擡手关掉床头灯。

黑暗中，林霁轻轻说：“晚安。”

“晚安。”季西宁应道。

——

像之前他在家的早晨一样，季西宁一走出客厅便看到他。

清晨的阳光斜斜照进客厅，折射的光映在他的身上，漂亮得像精雕细琢的塑像。

“早。”林霁擡眸看她。

“早。”季西宁一眼瞥见玄关处的行李，一惊，“你今天要走了？”

“对，今天要回队里，没办法送你回公司了。”

原来他昨晚叫她一起吃早餐，是因为他要离家几个月吗？

她心里有些愧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麽。

林霁又说：“我昨天去探望过奶奶。你最近工作忙，身体还需要调养，就不需要去得这麽频繁，离开南苑之前去一次就差不多了。”

“好。”季西宁提着早餐，跟在他身后一起出门。

走进电梯，林霁按下一层，又按下负一层，问：“车子开着还习惯吗？”

季西宁一愣，微微皱眉，刚想问什麽车，却在话到嘴边时突然反应过来——林霁是在问他买给她的那两台车！

他还不知道自己不敢独自开车！

“啊.......那个......”她急得手心都出汗了，“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所以就没开车。”

“哦哦，”林霁似乎没有起疑心，“是要等精神好些时再开车。”

说完这个话题后，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直到走到小区门口，一人要去坐地铁，一人要打车回训练基地。

“那个......”季西宁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意思意思下的，她握拳做了个打气的手势，“奥运加油。”

林霁笑了，“我以前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拿到奥运冠军。”

她目送他上车，车子走远仍站在原地。

儿时的戏言，你怎麽还记得。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霁，你对我这样好，记得小时候玩笑般的承诺。如果你跟我结婚有除了奶奶以外的其他原因，那是因为以前的季西宁吗？那个站在一束光下拉小提琴的季西宁，那个闪闪发光、活泼爱笑的小提琴少女季西宁。

回到电视台。

“宁宁！”蒋落落激动地把手机递过来，“这名单跟你预测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