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不温顺(9)
作者:草豆黄
好在......皇上不是白眼狼,仍交与太后大半宫权。
虽说享清福是好,但太后攥了三十几年的权,一朝像剔鱼骨般抽去,只会加重衰败。
太后不在乎自己成了未亡人,唯独容貌和权势,是她竭力维持的体面。
可人哪有一成不变的习惯,总得承认岁月的无情,为了白日里精神不会颓靡——
“才四更天,您再歇会儿。”松真扶着太后躺下,擦拭了汗液,替她按摩起来。
太后初时还惦记着要将床幔换成透气的纸帐,又想起母家送进来的书信,尔后终是抵不过如山倒的疲惫,模糊了意识。
这回睡得香熟。
当安神香煨尽最后的余灰,袅袅轻烟消散于浮尘中时,晨曦已出。
松真请示了太后,吩咐厨房,只上素淡之食,不可见荤腥;又折身回去,用篦子浸满刨花水,亲自替太后梳头。
一番梳妆后,膳食也摆放齐整,太后刚一起身,就听得外间传报——乔常在来请安了。
“哀家记得她来过几回了吧?”
“是,三四回是有了,之前不凑巧,赶上您诵经的时候。”
“唔,学聪明了。”太后朝外走去,“让她进来侍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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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鸢被宫人带到内室,只粗略扫了眼太后的位置,蹲身行礼道:“嫔妾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今日还不是请安的日子,你怎麽来了?”
乔鸢起身,这才如此靠近地看清了太后的模样——乌发尤亮,未见白丝,眼角些微细纹,傅粉并不多,气场不怒自威;面上本显不出几分倦态,但搭了身卷草纹缎的深紫裙装,一下拉低了气色。
她回道:“承蒙太后娘娘厚爱,嫔妾才能入宫侍奉左右,如今病已痊愈,便想来尽份孝心。”
松针递上银筷,乔鸢接过,娴熟地布起菜。
她只尝试着夹了两道菜,窥见太后有主意,便随着她的心意走;夹了一轮下来,蓦然发现这一桌子肴膳,竟不沾半点荤味。
是长期茹素?还是……胃口不佳?
太后还算满意乔鸢的表现,用完膳又留了她一会儿。
上一刻还在进行家常的寒暄,下一刻她状似不经意间问道: “御膳房如今可还有怠慢你?”
太后年少时便入主中宫,而今耳目衆多,想追根溯源肆起的流言事件,再容易不过。
乔鸢适时擡眸望了太后一眼,垂首道:“不敢再给嫔妾上韭菜了。”
她没有正面回应,但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太后不疾不徐呷了口茶,又问道:“入宫月余,可见到过皇上?”
“不曾。”乔鸢嗅到好闻的绿茶香,清了清神,如实道。
叩。
是茶盏被放下的声响。
“皇上忙于政务,莫心急,你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太后笑了笑。
殿内如意云纹白釉香炉里,升腾起缭绕厚重的檀香,日光透过琉璃窗,折射出驳杂的曲线。
乔鸢坐于下首,将被明光围绕的太后望入眼底,一时觉得她是慈蔼宽悯的观音,一时又觉得她背光而生,威慑在此刻倾斜而下。
她没来由得感到不适,但告退前礼仪无可指摘:“嫔妾谨遵太后教诲。”
送走乔鸢之后,太后没有动身。
松真见此道:“您是想拉乔常在一把?”
“她模样生得俊,也不笨,父亲更是个废物,哪条队都没站上,若非要推个人生下皇嗣,我属意她和诚答应,如今诚答应……不提也罢。她我还得再看看。”太后语毕,似是想到什麽,眉头皱起,口吻不客气许多,“那帮老不死,在前朝和王氏对抗就罢了,还将手伸到后宫来,吵得我头疼!皇上不过二十有二,富于春秋,如何就急着要皇嗣了?我也是二十多岁才得了皇上在膝下抚养。”
松真按揉起她的穴位,劝慰道:“您既然决定了,就别再为嫌恶的人费心神了。”
太后点点头,朝西洋时钟瞟了眼,最后道:“皇上那边去提醒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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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没能陪同太后一起诵经,倒在乔鸢意料之中,只是太后分明知晓是她故意诱导圆禄散播谣言,不知为何,最后又轻轻放过。
但此次侥幸逃过问罪,日后她必不会闹出这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了。
杀鸡焉用牛刀。
是她自负莽撞了。
佛经只能徐徐图之,应当不会太久,目下她还要将丝绒染出合宜的颜色。
朱英马不停蹄去办事,不过午时,拿回了两扎捆干密蒙花。
乔鸢赏了根他求赏的嵌玉蝴蝶簪,又交代他再跑一趟太医院,便带着浮冬和青岚,煮了沸水,泡开密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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