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这就去办！您省心！”

……

议事殿。

处理日常奏折后，已近正午。

郑晖快步来到陆时祯面前禀报：“皇上，王烽王大人求见。”

陆时祯却未如从前那般动作迅疾地阖上奏折，匆匆起了身朝殿门走去，迎接王烽，只以正常的节调写了红批，这才擡起头道：“让他进来吧。”

郑晖自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心下了然，面上却不显，出去带迎王烽。

王烽这回来，表面上是打着询问姐姐状况的幌子，实则想看看陆时祯的态度，最好是能旁敲侧击出，他是否察觉出市井街上的闹剧另有暗手在推动。

他这副心思，陆时祯却不知晓，对于背后之人，也不能确定是谁。

昨日青大只交代了有人要他们消极怠工，却并不能準确描述出记忆中那位管事的模样，实在是那人长得太过普通，未有特殊的印记在身上任何一处裸露的肌肤上。

所以他才会有些烦躁，明明坐到皇位上，但总不能将一切掌握得清楚，除去一些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种刀悬在头上，就要剐蹭到自己的感受，并不是他勉力无视，就能忽略的。

但他又于模糊中似乎摸到了点软骨。

可若真是舅舅做的，他图什麽？

陆时祯心思百转千回，还是起了身，朝外走去，只是比从前少了四五步。

王烽似乎没有察觉，脸上就差写上“焦虑”两个大字，匆匆跨过门槛，还踉跄了下，被陆时祯下意识搭手搀扶时，才露出点笑，也不甚喜悦：“多谢皇上，臣失态了，实在是昨日一事，臣早早便听说，可怕耽误了太医们诊治，也就不进来添乱了，现下倒顾不上失礼，只想先向皇上确认，太后今日怎样了？”

陆时祯请王烽到了一侧坐下，回道：“已无大碍，母后昨日还有胃口进食，今早也是去了湖边走动，瞧着精神大好。”

王烽这才喘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对了，臣带了些药材，还望一会儿，皇上能準了臣亲去送给太后。”

“这是应当的。”陆时祯颔首，“舅舅来还有旁的事吗？”

王烽立马换了副愤慨的嘴脸，弓腰请命道：“那艺人实在可恶！您为了这市井街，耗费了多少心血，那艺人竟当衆砸下火把，天底下哪有这麽巧的事，还就往太后面前砸，臣以为，此事还要继续彻查才好！”

陆时祯示意他坐下，谆谆道：“舅舅请坐。舅舅的心情，朕能理解，但是他们也不过为了生计，有些人一辈子都难见到宫中的贵人，朕也问过，他们并不是有意的，所以这无心的过失，实在不必严惩。”

王烽叹了口气：“皇上仁德，臣若再揪着不放，岂不是成了那恶人？既然太后也无大碍，他们也不是有心害人，那此事便过去吧。虽说忠言逆耳，但臣还是希望皇上日后要仔细辨别平民的好坏，他们有点没读过书，可不懂什麽规矩。”

陆时祯动了动指头，内心不肯茍同他的观点，他有意出口再提点一二：“舅舅，书也不便宜，若您肯舍出几本书，朕想他们也能学点字了。”

王烽眉头皱到一半，刚想像小时候那般对他说些大道理，却即刻意识到如今两人之间的君臣之别，于是能屈能伸地爽朗一笑：“皇上说的是，王氏藏书万卷，舍一本书就能令不知几数的人识了字，也是功德无量的好事！”

说罢，他痛快起身：“快到午膳时分了，臣快快去太后那边一回，免得打搅了她。”

陆时祯允了。

王烽走到殿门，顿在外头，假意整了整衣襟，斜眼乜向来宝，后者及时收到目光，眨了眨眼，又垂下头去。

“劳公公送到这了，找个小太监送我过去就行。”王烽贴心道。

成顺当即擡了脚，凑到跟前，主动道：“小的送您。”

王烽乐道：“是想讨赏银吧？不过你是郑公公的弟子，要跟着他学真本事的，我可不敢使唤你，就他吧，瞧着是个闷葫芦，应该能快些到太后那儿。”

成顺嬉皮笑了笑，又退了回去。

郑晖也不会忤逆了王烽的意思，点道：“来宝，你就去一趟吧，我记得你还是太后宫里出来的，这次回去也好看看旧主。王大人，您请。”

王烽听到此话，眯了眯眼，抛过一袋赏银，跨步由来宝带着走了。

成顺好不容易接住，在郑晖旁边小声抱怨道：“好生嚣张！”

郑晖面目表情，敲敲他的脑袋：“少嘀咕，认準皇上一个主子就好。”

这次来葳蕤山庄，指不定还会出什麽幺蛾子。

焦躁

太后甫看过葳蕤山庄的宫人名册，王烽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