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叶答应从后面走前来，喊了乔鸢一声。

乔鸢牵住叶答应，笑道：“巧了，不如我们一同逛逛？”

她带着叶答应，到了太后那边集合。

陆时祯正与太后说着什麽，其余妃嫔也各自找着伴，出来了到底比在皇宫里自在些。

“姐姐知道这街景是谁搭的吗？”叶答应与乔鸢咬起耳朵。

乔鸢心思一动：“莫不是——”她指了指天。

“是了，我也是听来的，不过应该假不了，太后显然也喜欢得紧。”叶答应点点头。

乔鸢偏头望了望陆时祯，一身靛蓝缂丝祥云纹圆领袍，身品雅直，腰挂玉佩，如同骤雨过后的蓝天，观之赏心悦目。

为了太后的整寿，他花了不少心思，眼下似还有乌青，恐怕在忙于朝政之余，又添了家事需要操心。

乔鸢这回没有凑到太后身边，只和叶答应缀在队列偏后的位置，且走且看。

“姐姐，我想好了。”叶答应借着看磨喝乐的功夫，主动提了一句。

乔鸢随即想到那日从永寿宫出来，提醒她的事。

乔鸢嘴角含笑，由着她先把话说全。

“诶，买三个送一个，贵人要不买几个？你瞧瞧我这做工，画得都是顶好看的。”妇人极力推销，眼睛发亮。

被这麽一打岔，叶答应亦不好继续说下去，与乔鸢各自挑了一对，才往别处走去。

叶答应挽着乔鸢的手，刻意放慢步子，只走中间的道，这才啓唇道：“姐姐，我不想投靠太后。我父亲考到四十岁才中了举，分到个县官，已觉此生心愿已了，也不求能继续向上爬，守着一方治理好，便上对得起皇恩、祖宗，下对得起地方百姓。

我也不晓得怎麽就入了宫，但爹娘都说，只要我平安就行，得不得宠、能不能给家里擡个官都无所谓。

我自己也没什麽志向，如今这般挺好，不想掺和到大人们之间的暗斗里去。”

乔鸢听罢，垂眸。

她如今是要去争宠，抢的是皇上对于每个妃嫔的关注，就不得不卷入纷争，这点上，她便与叶答应不同。

脚下的路，原是人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即使再顺直，也总会有分歧，虽不知他们两人日后会不会疏远，但能走过同一段路，已是幸运。

乔鸢握过叶答应的手，还有点茧子，稍稍用力摁了摁，望向她的双眸：“决定了就好。日后若有难处，也可以来找我，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叶答应颔首，眼神有些黯淡，道：“我就不推辞了……姐姐应当也是经历过，才知小鬼难缠吧。”

乔鸢目光前视，被日头照得微眯双眼：“吃过闭门羹。”

……

晨起精致梳妆的太后，却没有其他妃嫔那麽閑适的心情。

她本就在脸上、发上和衣着上费了不少功夫，还想早早到了葳蕤山庄，就能叹口凉气，结果走到半路，顶着日头出来游逛街市。

但她也看出来，这是养子的一片孝心，可也因此愈发憋火。

随皇家一同去的还有各重臣，太后只能安慰自己，还好爹和弟弟没遭这罪。

“母后，这条街仿的是王府周围的景，您入宫几十载，极少出宫，还是舅舅提醒了儿臣，建此街市，一来慰藉您思家之情，二来让您新鲜新鲜。”陆时祯扶着太后，解释道。

太后脸色稍缓：“是你舅舅的主意？”

“是，不过具体操备是儿臣来做的……”

太后却只听了一个字，便自顾自地往前走去，陆时祯微怔，住了嘴。

“热闹，热闹哈哈哈。”太后看在弟弟的面子上，耐了性子，也觉出几分乐，只是还交代了几句，“你这心是好的，但到底兴师动衆了些，这条街得花多少人力和财力去造？戒奢靡啊。”

陆时祯虚心听教：“儿臣明白了。”

“诶？乔才人呢？”太后左右看了看，又朝后看了看，愣是没找到乔鸢，问道。

成顺得了郑晖的眼色，赶紧跑去找人，好不容易瞧见人影，喜道：“乔才人！乔才人！”

乔鸢放下手里拿着的面具，见他喘了几口气，焦急道：“太后找您呢！您快些上去。”

叶答应闻言，朝乔鸢点点头，便主动松开了手，静立原处，望着他们的背影，一时无语。

成顺带着乔鸢往前走了段路，来到太后面前，太后一把抓过乔鸢的手，嗔道：“让哀家一通好找，来，陪哀家看看杂戏。”

乔鸢只觉手背滑腻腻的，那是太后掌心落下的，汗与手油混合在一块，她顾不上擦手，柔声道：“好。”

陆时祯默默地走到了太后的左边。

他不出声打断，只静静听着，听那乔鸢给每个表演杂耍的艺人，都适时配上了言语，几回下来，仿佛是在看木偶戏，生动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