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不温顺(5)

作者:草豆黄


他狠瞪了乔鸢一眼,狐假虎威起来,附到赵总管耳边打起风。

半晌,赵总管挂着浅笑向乔鸢悠悠行了个礼,道:“乔小主好。您也瞧见这御膳房忙得很,若是有什麽得罪您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毕竟有时候忍忍,就能少惹一身骚。”

乔鸢面上露出难堪的表情,微咳道:“不过是提醒几句,与人便宜,我听不懂赵总管在说什麽。”

“怪咱家,您看这句能明白吗?‘提着醋瓶讨饭——穷酸’。”

赵总管蔑着笑,果见那乔鸢登时面如金纸,竟还气得咳喘起来,声声用力,听了一会儿却不见停,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乔鸢边咳边用舌尖捣碎半凝固的血块,攒到最后,撕心裂肺般咳了最后一口,缓缓拿开帕子,赫然一团红血印在上面!

还有那未曾及时堵住的鲜红,滴落在浅色衣裳上,绽出朵朵血花。

庖房最忌讳不干净,圆禄早在乔鸢咳第一声的时候就紧紧盯着,此刻更是瞄到她衣衫垂落的手腕下,似有红斑在上面,他拽着赵总管向后退,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惊喊道:“时疫!她得了疫病!”

初时还只有几个凑热闹的窥看乔鸾与赵总管之间的对峙,而随着这一道惊雷劈下,“乔常在染了时疫病”一事,很快便如洪水猛兽般,袭卷了整个皇宫。

甘泉宫本就偏僻,目下几条连通此处的甬道皆被关拢宫门,进行了封锁隔离。

郭太医因资历尚浅,美名其曰历练,被委以重任前往,全权负责此例疫病。

他做好了十二分準备,再次确认棉麻布将口鼻匝紧,踏着沉重的步伐入内。

事前不免心慌,可真正上手时他又全神贯注,先是观察乔鸢外显的状态,又是嗅闻沾了血的手帕,甚至要看这几日的剩菜渣水,如此一番反複切诊后,他额间已沁出汗珠。

乔鸢昨夜为求真实,亲口吃下了韭菜,但红疹所长的位置和太医的诊断,都是她所不能控制的。

太医署派来的太医虽然眉眼清秀,年纪亦轻,可态度却是十分认真,叫她不免紧张起来。

室内太静,静得她只能数着自己的心跳,勉强放了心神去关注室外,但此刻竟连枝叶摩挲、鸟雀吱叫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只有剎不住的心跳,轰鸣不止。

乔鸢强迫自己尽量放松心态,照得知自己染了重疾的患者那般去演,死死盯着郭太医,将他视为唯一的依靠。

不知过了多久,郭太医终于打断了这阵难熬的沉默。

乔鸢只见他由衷地松了口气,朝她道:“乔常在,臣如今可以确诊,您只是因藓症而引起了胃胀吐血,并不是得了疫病。”

转变

乔鸢重重地舒了口气,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将衣衫黏湿,难受得很。

待她泡入了温水净身,才有心琢磨起——郭太医那句“修身养性”的医嘱从何而来?

在她静思的时候,笼罩在皇宫上方的阴云很快又被清风驱散,早先人人得而避之、严密封锁的甘泉宫,仅一个多时辰便重见天日,只飘出苦涩的中药味,加之其他资历深的太医複诊定论,宣示着乔常在确实得了病,却不是疫症。

但浑噩的灰霾最终聚在了御膳房。

宫中旨意点明圆禄是散播流言、动蕩人心的罪魁祸首,打完八十大板,即刻逐出宫闱;赵总管虽然免了皮肉之苦,但月俸直接被罚一年;其余人则留待察看后续表现。

而与御膳房的哀嚎遍地相比,甘泉宫倒显得喜气洋洋许多,皆因各宫都送了些礼过来。

从珍宝珠饰,到香料佛珠,再到名贵药材,乔鸢狠狠充实了一把库房,尤其是珠宝器饰,虽然算不上多华贵,但它们就是日后能在宫中流通的软银钱。

待所有礼品都先摆放在内堂登记入册时,浮冬把朱英喊了进来,将堂门关上,煞有其是道:“这叫财不外露。”

“小主,所有礼品中,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送的百年人参和多宝佛珠最珍贵。”青岚笑了笑,手上却不停,半炷香便统计了个大概。

“皇上怎麽没送东西来?”浮冬问道。

这话青岚倒是接不住了。

一时热切的气氛,如同临头泼了盆井水,凉了几分。

要说意外吗?乔鸢倒并不感到意外。

都说皇上勤政,她也是在后宫呆了月余才晓得这句话的含义——那就是皇上甚少入后宫。

若将心神都扑在前朝政事上去,那风花雪月的时间自然被缩短了。

她无子嗣,甚至都未曾侍寝,不过一场由下人闹起来的风波,已有太后和皇后两位主子安抚,还需要多特殊的对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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