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月(30)
作者:呦呦是也
说回来,有什麽能比晣晣还重要呢?是自己说的,一切都要以晣晣为重。萧岩抚摸着孩子的脸庞,心想,怎麽会舍得赶晣晣走呢?
庭晣这一觉睡得安稳,直从当晚睡到第二日中午,倒是萧岩不敢闭眼,只能撑着头,一磕一磕地陪着。庭晣睁开眼睛时,便看见师父的头重重往下一撞,眼眶瞬间盈满泪水。
萧岩这头一点,倒是醒了:“晣晣?你醒了,还疼不疼?”
庭晣摇摇头,想跟师父说话却不知道说什麽,尴尬地飘走视线。萧岩不以为意,小心地掀开被子,看了下孩子的伤。庭晣不知自己伤成什麽样了,只是觉得疼,便想摸摸看,可是手却擡不起来,他满脸不可思议:“我,我的手······”
“没事的,”萧岩安慰道,“昨夜那些歹徒在剑上淬了毒,手脚会麻痹一段时间,过几日便好了。”
庭晣惊慌不已,他要是废了就不能跟着师父学剑了,也不能学轻功,师父就真的不要他了。“真的吗?真的会好吗?”庭晣撑起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只能一点一点颤动,“我会不会不能拿剑了?”
“不会的,晣晣别怕!”
庭晣放了心,又担心其别的事情来:“师父,您真的来了?我没有在做梦吧?”
“没有,师父真的来了。”
是师父了,师父愿意认自己了,庭晣热泪盈眶,又听师父道:“那日师父不该放你一个人走,否则你也不会有危险,以后再不会丢下晣晣了。”
眼泪“啪嗒啪嗒”地砸下来:“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一下山就被抓了,还连累了师父。”说着又愧疚起来,“我还,我还把何其剑弄丢了。”
“没丢,在师父那儿,宁府大公子送来的。”萧岩给孩子擦了眼泪,笑道。
“我还,”庭晣目光躲闪,“我还把戒尺丢了。”头低得看不见了。
“傻孩子,丢了就丢了,不怪你,师父再给你做一柄。”
世事变化太快,庭晣擡头看着师父满眼的血红,竟觉得还是在梦中,根本不敢相信。
五天后,宁钦立差不多把所有宝物都搬出来了,预备离开沧澜回云水城去。庭晣养了几日,腿先恢複,已然可以走路,只是手还不大灵活。庭晣便耷着双手去见了宁钦立。
“侯爷。”庭晣跪下,“庭晣恭喜侯爷顺利拿到宝藏。”
宁钦立并不意外,放下茶杯道:“是亏了你。”
要说的话庭晣来前已打了许多次腹稿,但面对宁钦立,他还是有点紧张:“侯爷之前说过,庭晣取得步月,可以给庭晣一份奖赏。”
宁钦立直勾勾地盯着庭晣,发现那双眸子里一点动摇也无,知道自己留不住人了。“萧岩就有这麽好?”
庭晣是宁钦立看着长大的,一点心思都瞒不过,不过庭晣本也不打算瞒,闻得此语,忙不叠点头。
宁钦立叹气,弯腰将庭晣扶起:“用你换步月,是本侯亏了。”
“不是的,”庭晣再次跪下,信誓旦旦,“只要侯爷需要庭晣,庭晣随时为侯爷效命!只是,我想跟师父在一起。”
宁钦立颇为惆怅,怎麽他自己的儿子就没这个心?他笑着拉起孩子:“以后不用跪来跪去的了,庭晣,想走就走吧,当然,你想回来也行,跟我说一声,我让淩岳去接你。这几年你受苦了,我替西北的将士谢你。”
庭晣含泪摇摇头,往宁钦立身上靠了靠,他的手还动不了,伸不出去。“庭晣是心甘情愿的,庭晣知道侯爷的心。”
宁钦立统共有四个儿子,还有一个为他出谋划策的慎洛,但只有庭晣最理解他,不枉他那些年把庭晣当侯府公子养。宁钦立忍着心底的酸涩,伸手抱了下他:“走吧。”
第 20 章
庭晣跟着萧岩回了晓雾绕,因为行动不便,生活起居都是萧岩照顾,似乎比从前宠爱更过。但是萧岩感觉得到,虽然他喂晣晣吃饭,替晣晣换衣,但是晣晣最后的道谢总是疏离。
又过了几日,庭晣的手渐渐能动了,只是还不大使得上劲儿。萧岩正在厨房里做饭,一转头就不见人了,他脸色一变,边喊边找出去:“晣晣!晣晣!”
也没找多久,萧岩在屋后的竹林见到了孩子,却怒火中烧——庭晣竟拿了何其剑要练剑!
“晣晣!你做什麽?”
庭晣本就拿不住剑,一晃神,剑不受控制脱了手,就砸在脚边。
萧岩大步过去:“谁许你练剑了?你知不知道拿不住剑多危险?不小心伤了自己怎麽办?”
庭晣呆愣愣的,既觉得不该把剑丢在地上,又不敢捡,顿时手足无措,只得道歉:“对不起,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