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嗓音响在她的头顶，舒苡言骤然清醒几分，点点头道：“大部分都会做了，但还有一道题思路不太清晰，我回去再把解题步骤多看几遍。”

“嗯，有不懂的随时问我。”韩箴依旧语气温柔，垂眸看见身侧女孩眼神飘忽似有些困倦的模样，他脚步停滞了下，轻声说，“等我一下。”

舒苡言揉了揉眼睛，还没弄清楚状况，韩箴已经朝着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走去，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罐咖啡。

“给你，以防下午打瞌睡。”

韩箴把咖啡递给她，瞥见她被课本压红的手肘，薄唇抿了抿，擅自作主将她手里的书接了过来，“挺重的，我帮你拿着吧。”

这关心来得猝不及防。

臂肘忽地轻松，舒苡言心头也倏然一暖，她伸手，接过韩箴递来的咖啡瓶，眼中含着尚未褪去的茫然：“谢谢。”

午后，气温骤然升高，阳光穿透头顶的树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剪影。一路虽有树荫遮蔽，阳光直射下来却依旧热辣刺眼。

两人并排走在校园里，舒苡言喝着咖啡，下意识擡手给自己扇风。

眼看快要走到教学楼附近，她擡头瞥了眼身侧的男生，终于没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们关系很好吗？”

“嗯？”韩箴低头看她，眼神有些茫然，显然没弄清楚她话里的“你们”所指何人。

舒苡言咬了咬唇，补充道：“你，和刚才那位学姐。”

韩箴微怔。

小姑娘一向是冷淡寡言的脾性，对旁人的事漠不关心，忽然问起这些，想来是中午被温翎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顺带着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産生了好奇。

这样一想，倒也合理。

韩箴觉得这事儿也不算什麽秘密，小姑娘好奇，告诉她也无妨。

于是停下脚步，极具耐心地与她解释：“温翎是我发小，从小一起长大。”

“她就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一向是想到什麽说什麽，口无遮拦惯了，你别在意。”

“还有，她问你去不去酒吧看乐队表演也就是顺口一提，你当没听见就好。”

听他替温翎解释这麽多，舒苡言忽然有点后悔，后悔自己越界地问了这些问题。

他说了这麽多，结果显而易见。

温翎在他心里，总归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存在。

半晌，她收回目光，语气淡淡：“我就问问。”

两人步调不紧不慢，很快便走到高二教学楼楼下，舒苡言脚步顿住，擡头望向身旁的人，“韩箴哥，我到了，书给我吧，谢谢你。”

“嗯。”韩箴把课本递给她，还不忘与她交代：“照理说，未成年是不该去酒吧这种地方的，温翎是家里人约束不严，叛逆惯了才会这样。你好好学习，不要学她。”

“我知道。”

韩箴沖她笑了笑，再次叮嘱，“记得回去把今天的错题複习一遍，有不懂的一定要及时问我。”

舒苡言乖乖点头，牢记他的话，“好。”

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转身上楼，往教室里走。

回到座位，舒苡言打开头顶的电风扇，又把课本塞进课桌抽屉。目光低垂下来，落在那罐咖啡上，唇角抿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半晌，她又将习题册打开，手指覆上些微泛黄的纸张，轻轻摩挲着，上面还有韩箴给她讲题时留下的笔迹。

一时间，心痒痒的。

内心深处仿佛有什麽东西生了根，缓缓长出幼芽，长成参天大树指日可待。





不熟

晚上回家，舒苡言洗漱过后早早上了床，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白天发生的事情。好奇心驱使下，她敲了敲宋思远的房门。

所幸这个夜猫子还没睡，屋内传来一阵拖鞋拍打在地面的声响。

“咔嚓”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宋思远手肘撑在门框处，另一只手摁了摁眉心，问她：“这麽晚了，怎麽还不休息？”

舒苡言轻巧地从他臂肘下面钻过去，在他床边的地毯上坐下：“睡不着，找你聊聊天。”

“嗬，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宋思远带上门，目光在她脸上扫了又扫，狐疑着问：“是在学校惹什麽事了，还是考试又不及格了？”

舒苡言拉住他的衣角，语气软了几分，听起来像在撒娇：“哥哥，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这一声哥哥听得宋思远骨头酥麻，身上差点蹿起鸡皮疙瘩。他盘腿在她身旁坐下，忍不住蹙眉：“好好说话。”

回忆起下午在图书室看到的情形，她凑近了些，一面观察宋思远的神情，一面试探着开口：“哥，我今天在图书室遇到韩箴哥和温翎学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