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归(217)
作者:秣淮
当年他带着这架小提琴的残骸回国,在南茵当地询问了许多懂行的乐师,他们都直言这把琴损毁得太彻底,根本无法修複。
后来经过一个朋友介绍,他得知上海有一位着名的乐器修複大师,只是那位老师德高望重,已经隐退多年,许多年不曾营业了。
那两年他去了许多趟上海,最后终于找到了那位乐器修複大师,将这把琴的故事讲给那位老先生听,软磨硬泡了许久,也许是被这其中的故事所打动,老先生终于答应下来,愿意破例帮他修複这把坏掉的琴。
时隔这麽多年,老先生对他说过一句话,他依旧记忆犹新:
“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修複,但永远也无法恢複成最初的模样。”
那时的他一心想把小提琴修好,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将这把琴重新拿到她面前,就没太在意老先生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到如今细细想来,老先生的话或许是有更深层的含义——大抵是在透过这把琴影射他们之间的感情。只是那时的他并不明白。
眼看着时间不早,韩箴便提议先送她回家休息。他想,有些事情也不一定非得今天谈,日后时间还长,总有那麽一天,会寻到合适的机会把一切彻底说开的。
临走前,舒苡言问他:“这把琴可以先放在你这里吗?”
她这几天住在姑姑家,这琴实在不好带回去,若是被大家看见了,怕是会勾起不好的回忆,彼此尴尬。
韩箴知道她在顾忌什麽,便答道:“当然。以后你若是想拿回去,随时过来取。”
时间已经很晚,又是过年期间,大街上空蕩蕩的基本看不到什麽人。一路上韩箴开得很慢,回到澜月小区,车子在家门口停下,两个人都静静坐在车上,谁也没有开口道别的意思。
许久,舒苡言清了清嗓子,轻声对他说:“那我先回去了。”
“好。”韩箴看她一眼,也跟着她下了车,站在车头的位置目送她进屋。
舒苡言慢吞吞向前走着,拉开院落大门準备进去的时候,下意识转过身,回头望过去。她看见他还站在那里,倚在车门处点了根烟。
寂静黑夜里募地传出一声打火机摩擦的声音,他擡起头的一瞬,视线猝不及防地与她对上。
舒苡言看着他,见他动作停滞,心里有个念头来回拉扯着。
片刻过后,她终于转身,小跑两步直接扑进他怀里,双手环在他腰间,紧紧抱着他。而他怔然一瞬,立马掐灭了指尖的烟,掷入一旁的垃圾箱里,掌心摁在她脑袋上,将她拥入怀中。
一阵寒风掠过,舒苡言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又擡起头看他,正好对上他低垂下来的眉眼。两人的距离被无限拉进,路灯下他眸色温柔,面容俊朗,和从前一般无二。
一时间,许多记忆被唤醒。
舒苡言紧盯着他的眼睛,觉得自己仿佛跌入无底漩涡,一个温柔的、缱绻的漩涡。而她选择在这一刻遂了自己的心意,手掌捧着他的脸颊,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对面的人怔然一瞬,随即摁住她的脖颈,认真回应她的吻。他把她拉回车上,黑暗狭窄的空间里,唇齿摩擦的声响接连不断,炙热的吻一路向下,从耳畔一直延伸至脖颈,由温柔到热烈,又渐渐变得缠绵缱绻。
他的手探进她里衣,掌心温热,指尖却带着些许凉意,激得她身上蹿起鸡皮疙瘩,很轻地嘤咛一声,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察觉到她似乎有些微的不自在,他及时止住手上的动作,气息交缠间,极力克制着内心即将喷涌而出的欲望,吻了吻她的耳廓,哑声道:“今天太晚了。”
“嗯……”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又偏过头去寻找他的唇,而他顺了她的意,把舌尖递给她,两人在车内完成热烈绵长的一吻,终于不舍地分开,微微喘息着,似乎都有些意犹未尽。
进屋前,舒苡言背靠着院子门口的欧式铁门,眼睛注视着对面的人,认真而又郑重其事:“韩箴,我还想跟你说声谢谢。”
谢谢你找人修好我的琴,完整了我爸爸留给我的为数不多的念想。
还有,谢谢你,这麽多年以来,一直用你的方式默默陪着我,伴我成长。
是你给了我直面过去的勇气。
回到家,舒苡言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出来,莫名觉得心口有些沉闷,索性拉开露台的门,出去透口气。
刚在藤椅上坐下,便接到韩箴打来的电话,她怔了怔,想起刚才在车里发生的那一幕,耳畔蹿起一片绯红。
摁下接听键,强装淡定问他:“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