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归(181)
作者:秣淮
“解释什麽?”
阮漫璃拿起那本摘抄本,质问他:“这麽多年,你一直喜欢那个叫做戚戚的女生,对吧?”
宋思远直言:“我和戚戚之间什麽都没有。”
阮漫璃轻笑一声。
她今天既然来到这里找他,就没想过要留任何余地,她只想把一切说明白,不想像傻子似的稀里糊涂凑合下去。
“那你为什麽要留着这个本子?”阮漫璃问他,“这麽多年了,你不仅一直带在身边,还放床头柜里,放在离你最近的位置,你让我作何感想?”
宋思远无奈:“过去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留着还是扔掉,重要吗?”
“那这个呢?”阮漫璃又拿起桌上的白色文件夹,问道,“这个合同书是怎麽回事?”
“没什麽,单位下发的,我只是拿回来看一看。”宋思远依旧语气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阮漫璃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指给他看:“可你已经签了字啊。”
她依旧不死心,嗤笑一声,问他:“宋思远,去参加中俄铁路建设,是单位分配的名额,还是你自己争取的?”
“你想多了。”宋思远看着她,平静地说,“没盖章,没摁手印,这份合同只是一纸空文,没有任何法律效力。”
听他这麽说,看见他一如既往冷静的模样,阮漫璃唇角勾了勾,忽地低下头,双手捂住脸颊,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再擡起头,泪水已然浸湿了眼眶。
半晌,她站起身,泪水顺着眼眶落下,再开口,嗓音已然变得哽咽嘶哑,“宋思远,喜欢了你这麽多年,和你在一起这麽多年,没有哪一刻,让我觉得比现在更累。”
说着,她忽而笑了笑,下一秒便扬起手,把那份委派合同朝着对面的人砸了过去,近乎歇斯底里:“也没有哪一刻,让我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宋思远没有躲,那份委派书无比精準地砸在他肩上,然后散落一地。
疲惫工作了多日,宋思远已经神思耗尽,此刻,彻底没了耐心:“你一定要这样无理取闹吗?”
他不知阮漫璃是如何知道的这些事情,也不懂明明已经过去这麽久的事情,她又为什麽偏要抓住不放。
他只觉得很累,真的很累。
“是,我无理取闹。”阮漫璃揩了把眼泪,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咽下喉头的酸楚,静静看着他。
“那就当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无理取闹吧,宋思远。”
说完,她拎上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房门被重重的关上,宋思远望着散落一地的白色纸张,只觉得胸口沉闷透不过气。
半晌,他蹲下身,将那些纸张一张张捡起来,整理好,重新装进文件夹里。
无数种情绪在心头盘桓交错,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生气还是难过。
许久才明白过来,或许这一刻,他对自己只有彻彻底底的厌弃。
他把脑袋深埋在膝盖上,生平第一次,觉得那样的无力,又无助。
……
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一切,阮漫璃长吁一口气,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要零点了。今天即将过去,马上又将迎来新的一天。
阮漫璃抱着一瓶冰冻过的啤酒,浅浅抿了一口,凉意刺透神经细胞,一时说不上来是醉了还是清醒,讲话开始口齿不清:“苡言,说真的,这麽多年,我有些累了。”
她托着下巴,擡眼看着身旁的女孩,有些委屈地说:“我想辞职了,想回家。回南茵休息一段时间,陪陪我爸妈,再出去旅个游,好好放松一下。”
“谈恋爱太让人难过了,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谈恋爱了。”
舒苡言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任阮漫璃靠在自己肩上,待她平静下来,柔声对她说:“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不挽回了。”阮漫璃用力地摇头,醉醺醺说道,“十八岁那年,可以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但是现在不可以了……我们都承受不起这样的伤害了。”
“人是怎麽可以连续两次踏入同一个漩涡呢?”她食指摆了摆,“不可以哦,绝对不可以。”
阮漫璃喝得醉醺醺,醉到开始说胡话,什麽“信不信老娘明天就辞职”“狗屁歌舞团,跳钢管舞都比丫挣得多”“恋爱狗都不谈”之类的莫名其妙的癔症话,甚至开始鬼哭狼嚎。
舒苡言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搀进卧室,待她熟睡过去,才带上门轻手轻脚地离开。
去到阳台,舒苡言给宋思远打了通电话,质问他:“你为什麽不挽留一下?被误会了,为什麽不好好解释呢?”
“你怎麽知道我没挽留?”宋思远反问她,“已经过去了那麽多年的事情,解释有用吗?有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