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我爸爸的遗産去弥补夏叔叔公司的资金短缺，你真能说得出口。”

“妈妈，我今天真的重新认识你了。”

林伊岚没想到她会有这麽大的反应，忽地心慌：“言言……”

舒苡言不想再听她说下去，遂而将其打断：“我还在上学，即便有继承遗産的权利，也没有能力保存和支配。那些钱数额太大，都是姑姑替我管着，你若是想借，先去问过姑姑的意见吧。”

“孩子，你是真的单纯啊。”林伊岚看着她，忽地笑出声，“钱放在你姑姑那里就安全了吗？她若是背着你偷偷把钱转移掉，难道还会提前知会你一声？”

舒苡言对上她的目光，义正辞严：“那些钱做过财産公正，姑姑不会觊觎半分。”

“都是生意家庭，彼此打着什麽算盘，大家心里都再清楚不过。你姑姑把你培养得优秀、漂亮、知书达理，然后呢？你姑父的生意做得这麽大，在南茵如日中天，你生长在这个家庭里，以后注定成为联姻的工具。你看你思远哥哥，现在是活得自在，以后呢？你真以为他能够随心所欲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吗？”

林伊岚握住她的手，苦口婆心：“你若是跟很妈妈去了国外，你可以学琴练琴，妈妈会给你找最好的老师，妈妈更不会逼迫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舒苡言却坚定地说：“姑姑不会强迫我们做不喜欢的事情，她一向尊重我和哥哥的决定。”

“看来舒云芝给你洗脑得很成功，你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妈妈了。”林伊岚松开她的手，背靠在椅背上，胸口起伏不定。

“妈妈，你真的扯远了。”舒苡言垂着眼，“至少现在，姑姑真的对我很好。”

林伊岚募地擡眼，激动地拍桌：“舒苡言，你现在一口一个姑姑姑父，我看你是全然忘记了，我才是你法律意义上的第一监护人！”

“苡言，从你七岁到现在，这麽多年，妈妈每个月定时打在你账上五千块钱的抚养费，累计起来一年就是六万，十三年就是七十八万。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她唇角勾了勾，笑道，“现在你成年了，是时候回报妈妈了吧？”

看见林伊岚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舒苡言莫名觉得后背发凉。沉默几秒，再次开口：“妈，在你心里，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以一个月五千块的生活费为衡量标準的吗？”

“姑姑一家人愿意接纳我、照顾我，是他们善良，他们真心爱护我。原本他们不必这样对我的。”

“但支付抚养费是法律规定，是你作为一个母亲应尽的义务。”

说到这里，舒苡言忽然哽住。

半晌过后，还是说出了那句在她自己看来极为伤人的话：“谁让你生了我呢？”

这下林伊岚是真的被她问住。她低下头，手腕抵在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气，再擡起头，眼中隐隐有了泪痕：“你说得对。既然我生了你，就得负起责任，承担养育你的义务。”

“言言，你想在国内念大学，妈妈不阻拦你，但妈妈仍然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你之前说过你有报名2+2留学项目的想法，如果可以，妈妈希望你能选择美国的学校，离妈妈近一点。”

“我会考虑的。”见她情绪有些失控，舒苡言不自觉抓紧了裙摆，咬了咬唇，继续说道，“关于您刚才说的那件事，我会问问姑姑的意见。我没对你撒谎，爸爸的生前财産都是姑姑代管，我对这些不太了解。”

“不必了。”林伊岚摇了摇头，擡手喊来服务生结账，又继续说，“别告诉你姑姑，生意上的事情，我和你夏叔叔会想其他办法。”

她长叹一口气，“总有办法渡过难关的。”

从商场出来，林伊岚叫了网约车。舒苡言问她要不要去姑姑家住一晚，但林伊岚执意要去住酒店，说是明天去给姥姥姥爷扫了墓，后天就回美国了。

舒苡言陪她开好了房，目送她上了电梯，又自己打车回到姑姑家。

左思右想后，她还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舒云芝。

舒云芝并不是冷漠薄意的人，她想了想，缓缓开口：“这件事姑姑姑父可以帮忙，你妈妈需要多少钱，可以问我们借，但是你爸爸的遗産，不能动。那些钱是留给你的，姑姑会帮你保管好。”

“这件事你一个小孩子就别参与了，明天吧，明天姑姑和姑父会和你妈妈联系。”

“谢谢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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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开学返校的日子，回到滨大，舒苡言拖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爬上四楼，一度累得快要虚脱。

推开寝室门，发现大家已经先她一步到了。李漪和褚楚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和床铺，坐在自己的书桌上看剧吃零食，而云杉则独自蹲在地上收捡自己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