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不睡，一个人在厨房喝咖啡，不知道是什麽特殊爱好。

厨房地窗半开着，银灰色的月光毫不吝啬地洒落在大半个台面，江阅川半靠在上面，大半个身子浸在月光里，像染了点寒意。

梁悦宜挤出一抹微笑，主动解释道：“我来放碗。”

江阅川喝完最后一点咖啡，拿起手机给助理发语音：“下周一之前把竞品分析报告发到我邮箱，还有周一通知市场部各二级部门负责人开会，提前把资料发放下去。”

梁悦宜背对着他把东西放进水槽。

今天是周五，下周一之前交报告，岂不是周末就要赶出来？

看来他下属的工作强度比高三生的学习强度还大。t

她打开水槽，水哗哗流下，梁悦宜顺手把碗给洗了，但牛奶杯的内壁积了一层奶渍，一时间难擦干净。

她擡头寻找刷杯子的海绵，身后的那道人影向她靠近，一不留神，杯子从指间滑落，“啪嗒”清脆地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梁悦宜沉默了，她有些不敢看江阅川的脸色。

“上去睡觉。”江阅川快速打开厨房的灯，蹲下/身，捏起最大的两块杯子残渣扔到垃圾桶里，转过身，发现她仍站在原地，他加重语气唤她的名字，“悦宜。”

梁悦宜似乎有些被吓到，连连后退两步，看着有些狼藉的地面，小声地说：“对不起。”

她扯了张纸巾弯腰心急地撚小碎片，忙乱之中，指腹似乎被戳到，细微的疼像小虫子钻入手指，一点点啃噬。

江阅川取了个扫把过来，拦住她，说：“这里我会收拾，你不用管上去休息，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梁悦宜背过手，轻声地说：“好。”

她微垂下眼睫，抵挡住光线的试探，往厨外慢吞吞走去。

“悦宜。”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他立在灯下，光影柔柔地晕开，显得那张原本冷淡严肃的脸庞，渐渐柔和。

“家里的事有陈妈他们，还有小半年，你和小霖安心準备高考，别让爷爷担心。”

江阅川说完，转而低头继续收拾那些残片。

梁悦宜悄声上楼，回到房间查看手指，中指指腹间卡了一颗细小但又尖锐的玻璃渣，不是很疼，却难以忽略。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今天这遭算是过去了吧。

—

寒假第一天，梁悦宜的生物钟照常发挥作用，七点早早醒来。

梁悦宜在床上赖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洗漱完下楼。

江家的早餐一般都在一楼的小餐厅，那里的视野好，推开玻璃门便是花园。

冬日暖阳融融，一束晨间日光慵懒地斜射进来，江老爷子背对着阳光坐着，脸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在看报纸。

梁悦宜走进去唤道：“爷爷早上好。”

老爷子擡起头，老花眼镜下滑，含笑的目光望着她：“小宜早上好，今天放假第一天，怎麽不多睡会儿？”

“我习惯了，爷爷您吃了吗？”梁悦宜走到桌边，往老爷子保温杯又倒了些热水，递过去。

老爷子已经收起报纸，接过水坐到了她的身边，随即朝着门口喊出声：“小陈，把早餐都端上来，尤其是小宜爱吃的那锅鲜虾粥。”

陈妈擦着手，先端了一锅鲜虾粥小跑过来。

老爷子还在催上继续上菜，陈妈脸上露出几分为难，“可是小霖还没起……”

江鸿大手一摆，满不在乎地说：“随便给他留点，谁让他这麽晚还没起？他哥这个点都在公司开会了。”

梁悦宜舀了一碗粥，小口地吃着。

“爷爷，我吃不了那麽多，其他的都不用了，辛苦陈妈帮我拿一碟小菜，配着粥好吃。”她笑吟吟地对着陈妈说，仿佛昨夜没有听过那一番话。

陈妈见老爷子没再说什麽，折回厨房拿小菜，再次拿进去的时候，听见梁悦宜哄得老爷子哈哈大笑。

“爷爷，阅川哥哥周末也上班啊？”梁悦宜好奇地问道。

江鸿吹了吹杯子的热气，浅抿一口说：“你哥哥他啊，是个工作狂。他起得比我这个老头子还早，听说还去外面跑了几圈步。”

说着，他像是想到什麽，脸上皱着笑开了花儿，“你们俩的期末成绩发过来了，你哥哥早上拿给我看了，我们小宜总分很高啊，小霖差了你整整一百分。”

梁悦宜被夸得有些难为情，抿着嘴低头笑笑。

高三上学期的全市统考上个礼拜考完结束，昨天晚上才出成绩，发给家长的成绩单是个简易版总分，具体每科分数和名次，会在家长会上发放。

她这次考的分数，比她估的还多了十几分，属于她的正常发挥範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