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悦宜打开那瓶茅台，给她爸和她爷爷各倒了满满一杯。

她低声开口：“爷爷、爸爸，今年我又来啦！刚才

那是江爷爷的孙子江阅川，今年是他开车送我过来的，你知道江爷爷一家人都蛮好的，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今年又是顺遂平安的一年。”

梁悦宜取出下酒菜，往两个空碟里倒了点花生，分别端给爷爷和父亲。

她往嘴里丢了颗，碎海苔的清香溢满唇齿间，她说：“这是阅川哥哥带过来的酒和下酒菜，你们俩先吃着，还想吃什麽，托梦给我，下次我给你们带。”

梁悦宜从兜里掏出纸巾，仔细地擦着石碑。

擦到父亲的照片，她忍不住又絮絮叨起来：“对了老爸，昨天晚上我在夜市上看见阿姨和于慕了。阿姨再婚了，对象还是于慕他爸，他们一家三口看样子过得蛮好的，您呢，在下面不用为他们担心了。”

擦完她爸的，她开始擦爷爷的墓碑，随后把酒洒在墓碑前，“你们俩先喝着。”

她打开昨天晚上买的白酒，重新倒入酒盅，“爷爷，这是孙女给您买的二锅头，随便喝点，等我赚了钱再给您买点好的。”

“江爷爷今年身体不太好，您保佑他身体健康，还有保佑……”

梁悦宜的声音停顿，第三次转头望向石阶方向，熟悉的身影依旧立在原地，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眉目之间露出些许温和。

她倏地回过头，盯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轻声道：“保佑他的孙子事业顺利吧，不过最重要的千万不要忘记保佑您的宝贝孙女高考顺利，考上S大。”

洒之前，梁悦宜浅浅地抿了口。

好辣！好烈！

她皱起了眉，嗓子眼像被火烧了一样，视野模糊，眼角不经意间滑下泪来。

她把酒洒在地上，两片雪花恰好落在潮湿酒渍上，融化在苦辣的酒里。

梁悦宜吐了吐舌头，余味萦绕在唇间，后段有些淡淡的苦。

她用谁也听不到的音量说：“其实，还有最后一句。”

“我真的很想你们。”

梁悦宜撑着伞，手提袋子从过道里走出来。

江阅川向她伸出手，什麽话都没问，自然地接过了那把伞，撑在她的头顶，大衣上抖落掉层层雪珠。

雪又下大了几分。

梁悦宜微微仰头，他的头发因为淋了雪贴在额头，莫名少了几分淩冽。

她说：“阅川哥哥，我想回一趟家。”

江阅川开车先回了趟酒店退房，接上江知霖，拿上各自的行李，再一同前往梁悦宜的老家。

江知霖一坐上车，嗅了嗅，问道：“梁悦宜，你喝酒了？”

梁悦宜嫌弃地后退一步靠在车窗上，捂着嘴没好气地说：“你狗鼻子啊，这也闻得出来？”

江知霖：“原来你真喝酒了啊？哥，她喝酒的时候你没在旁边吗？”

他说话的时候，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还企图撩他哥的“老虎须”。

江阅川向右微打方向盘，抽空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目光平静地说：“悦宜陪她爸爸和爷爷喝点酒，有什麽问题吗？”

阅川哥哥都没说什麽，梁悦宜哼道：“对啊，有什麽问题吗？”

江知霖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他哥什麽时候这麽好说话了？

他摆摆手说：“没问题，我没问题。”

只是他哥今天怎麽这麽好说话？他去“音”喝酒被抓的那个晚上，可是被训了好久。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问出来。

时间接近中午，车子终于开进村里。

去年在修的水泥路，到了今年，已经全部修缮完毕，车子顺顺当当停在一栋三层楼的自建房院门口。

他们还没下车，一个中年女人系着围裙从屋里走出来。

“悦宜回来了！”女人笑呵呵地走到车前，“这两位是……”

梁悦宜下了车，向她介绍江家兄弟的身份。

听说是江老爷子的两个孙子，女人满脸热情地把他们迎进屋。

这些年这栋房子一直由邻居婶婶帮忙照看，虽没人住，但没有半点潮味和霉味，依旧保持着原貌。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副全家照，五口人，她的爷爷乐呵呵地坐在中间，她和父亲位于爷爷的右侧，照片里的她被父亲举在肩上，神情有些不太高兴。

左侧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女人怀中抱着一个长相秀气的小男孩，微笑地看着镜头。

梁悦宜记得这张合照是父亲与她的继母宋彤领完证那天照的。

她和爸爸爷爷的合照只有这一张，因此她一直没有把照片撤下来。

江知霖不安分，东看看西摸摸，像在自己家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