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四周，堆了六只迪士尼玩偶。

“怎麽这里还有一只小鹿？”她指了指格外突兀的棕色麋鹿，忍不住问道。

江阅川拣起那头麋鹿，放在她的脸庞说：“我觉得很像你。”

梁悦宜抢过那头鹿，扯扯鹿角，小声嘟囔道：“哪里像了？”

江阅川只笑不语，牵着她的手，另一手拎蛋糕上楼。

明天才是她的生日，按照每年惯例，她和江知霖在揽云筑一起过生日。

今年亦是如此，因此江阅川提前一天给她单独过庆生。

梁悦宜一个人在客厅拍蛋糕，360度无死角拍了一圈。

江芷发消息过来，说要看江阅川送的大玩具，梁悦宜一股脑儿把照片全发给她。

江芷：大哥开窍了，知道怎麽讨女朋友欢心。

江芷：感觉接地气了，也有人情味，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不容接近。

梁悦宜扭头望向厨房。

开放式西厨的岛台前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衬衫外系着黑色围裙，他微微俯身端着一只蓝色小奶锅在水槽里接纯净水。

若是在多年前，梁悦宜哪里想得到以后会看得见这幅画面，并且习以为常？

那时的她，成天忙于学业，深夜纠结于寄人篱下的複杂情绪，就是平日见到他，恨不得立马跑开。

江阅川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擡起头问：“在笑什麽？”

梁悦宜忙摇摇头，哪敢让他知道她和江芷偷偷在背后编派他？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

江阅川没接着追问，擦净手，摘下围裙，端出来一碗素净的生日面，面上卧了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零星几点葱花漂浮在酱油色的清汤上。

“第一年的生日面。”

他说的是单独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往后还有第二年、第三年……第几十个年头。

梁悦宜笑吟吟地接过筷子，客气了下：“谢谢哥哥。”

江阅川坐在对面看着她吃。

她吃饭的速度不快，一口又一口细嚼慢咽，直至嘴里的食物完全没有，她才会重新再吃一口。

而且她的胃口不大，往往吃一小半就喊着饱了饱了。

今天她倒是极其给面子，大半碗面全部下了肚，荷包蛋也全部吃完，剩下的一小撮被江阅川一扫而光，随即拿到厨房收拾。

吃饱喝足，梁悦宜半靠在沙发上开始犯困。

这一天舟车劳顿，来回往返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她的眼皮早已经开始打架，困倦得支撑不住枕在软垫上打瞌睡。

江阅川收拾完再出来，看见的便是眼前这副模样。

她阖起双眸，微微张着嘴，平缓地吐露气息。

江阅川弯腰打横抱她去了主卧，刚把人放在大床上，她似醒非醒地眯起眼睛，迷糊地喊他：“阅川哥哥。”

“睡吧。”江阅川替她掖上被角。

然而她似乎察觉到不是在她自己的房间，立刻坐起来。

江阅川像是看出她的犹疑，一锤定音：“今晚就睡在这里。”

怕她不放心，他竖起两根手指保证，“放心，我不会做什麽，你就当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梁悦宜困极了，懒得再折腾，重新倒在床上，侧过身背对着他睡过去。

江阅川看着她略显防备的睡姿，唇角溢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容。

知道她来回两地跑辛苦一整天，他是真的没打算做什麽，他亲亲她的脸颊，起身到客厅处理没完成的工作。

夜色浓重，星星眨眼，月色毫不吝啬地铺洒进来，预示着明天的好天气。

梁悦宜睡得迷迷糊糊之际，似乎感觉脸上有什麽东西不停地贴过来，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瞬间睁开眼睛。

入目尽是漆黑昏暗，整个房间严丝合缝，完全没有透出来自外界的光线。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原来是在江阅川的房间，而方才像小狗贴着她的是他。

梁悦宜的睡意一下子被抛却在脑后。

人在黑暗中的感官知觉会比平常放大好几倍，梁悦宜僵着身体，异常清醒地感受着他细微而有力的气息。

停了半晌，身边的人毫无动静，他只是贴着她的额头，紧搂着她的肩背。

时间在夜晚静默地数着脚步，片刻，他凑近她的耳边，呼吸喷洒在耳廓，轻声道：“宝宝，生日快乐。”

过了十二点。

梁悦宜隔着黑暗瞧他，无声地动了动唇。

第二天一t早，生物钟起效，梁悦宜自然醒过来，身边已没了江阅川的身影。

她打开窗帘，光一寸寸透进来，划破整室黑暗，直至光线塞满整个房间，彻底明亮。

梁悦宜坐在床上东张西望，都没有看见江阅川的人影，衣帽间敞着，换下的睡衣被随手扔在髒衣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