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同她提起公司的事，这回多说了几句：“事业部这段时间有个项目在积极争取和準备，但最后招标结束，项目落到其他公司手里。昨天在想法子转圜，但已经落定的事无法再更改。”

他摇摇头，语气轻描淡写：“很正常。”

只是对他来说，这种结果不正常。

江阅川说着突然拿起一张照片，好奇地问：“你这是怎麽了？”

梁悦宜定睛盯着他手里的照片，等看清上面的内容，她大惊失色地扑过去，企图抢走那张照片。



偏差

江阅川手上的相片有些年头了, 画质偏暖黄，镜头也没有对焦，但还是让人第一眼被里面的小主角吸引。

照片里的她上半身穿一件印着草莓图案的短袖, 下面配一条粉红色的短裤，露出一截被晒得黄黑的小短腿。

她依稀记得，这套衣服是梁许从外地回来带的新衣服，因为她在电话里说她想吃草莓。

只是令她在意的不是她的稚嫩和天真, 而是她那一头犹如狗啃的发型，活脱脱衬得她像个小疯子。

那个暑假，梁悦宜不知为了这个狗啃头发哭过多少回，谁哄都没用。

最后还是爷爷从乡下回来，皱着眉盯着她的头发, 恶狠狠地把她爸臭骂一顿，然后趁着开学前连忙带她到村口的理发小店重新修剪, 救回来一点。

“你别看！”梁悦宜踮起脚尖，攀着他的肩膀努力够着。

可惜江阅川没半点怜香惜玉，高举到头顶, 愣是没让她摸到一点相片。

他笑眯眯地说：“这张也给我吧。”

梁悦宜立马拒绝：“不行！求你真的别看！”

要不是今天被他翻出相簿, 她都快忘了这段黑历史。

江阅川看着她着急的样子, 一时心软，把照片递过去, 顺便亲亲她的下巴。

梁悦宜没注意, 迅速地把照片塞回抽屉，紧紧地合拢。

下一秒，她被拉着坐在江阅川的大腿上。

他亲着她的耳垂, 问道：“今天我睡哪儿？”

梁悦宜被亲得有些敏感，心里涌过一种奇异的感觉, 身体仿佛感受到一阵战栗。

“难受……”她猛地拂开他，从他腿上下来，几秒之间做出决定，“你住我房间，我去隔壁的房间。”

隔壁是她爸爸的房间，床上没铺床褥和棉被，她从衣柜里取出两张床，江阅川帮她一起抱过去。

江阅川大少爷做派，从没亲自干过这活，动起手来笨手笨脚，反倒被她嫌弃一通。

他也不生气，捏着被角抖一抖，开口说：“下午没事的话，陪我再去一趟墓园。”

梁悦宜的动作一顿，忍不住说：“阅川哥哥，其实你不用特意再过去一趟。”

江阅川摇头，正色道：“我人都到东溪，不去探望岳父和爷爷，我怕他们在下面不同意把你交给我。”

梁悦宜怔怔地看着他。

他从不是什麽花言巧语的人，眉眼间流露出来的认真令她难以忽略。

沉默半晌，她指指楼下说：“那你随我到楼下拜拜。”

她爸爸和爷爷的遗照存放在楼下的一间屋子，平时婶婶会帮忙照料，她回老家也会过去祭拜。

梁悦宜带他下楼进屋，房间朝南，阳光透进玻璃窗，照得整个空间通透。

两张遗像安放在柜子前，梁悦宜朝她爸和爷爷拜了拜。

江阅川跟着照做，神情肃穆庄严。

他的嘴唇翕动，默念着什麽，梁悦宜问他说了什麽，他只笑不语。

吃完午饭，梁悦宜还是陪他又去了一趟南郊公墓。

遇到门口的老大爷，瞪大眼睛问她怎麽又来了。

梁悦宜带他来到墓碑前，这次换成她安静地等候。

第二天一早，江阅川开车带她回清既。

抵达揽云筑已是下午，江阅川把她放下后，换了辆车回公司。

梁悦宜一个多月没在家，得到全家上下所有人的热切关爱。

老爷子早早地等候在廊下，眼眶湿润，不停地说：“回来了就好。”

淑琴阿姨握住她的手说她瘦了，一定要给她好好补补身子。

就连向来喜欢和她拌嘴吵架的江知霖今天也安分地待在家里，替她拿这拿那，帮她跑腿，好得让她反倒有些不习惯。

梁悦宜半躺在休閑椅上，腿上盖着毛毯晒太阳。

冬日暖阳并不浓烈，融融地照在身上，安逸的舒适从头发丝蔓延到脚趾。

“你和我哥有些奇怪。”江知霖坐在一旁，往嘴里丢了一颗车厘子，三两下把核呈抛物线吐进垃圾桶。

他蹙着眉思索道，“你们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反正不像先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