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空座上进来一人，梁悦宜视线微擡，黑色书包先落座，接着手指一提，书包落到小桌板。

梁悦宜对上来人的视线，是个熟人。

于慕微微点头，擡头寻找上面置物架的空处，但进入春运，车厢里人多，行李也多，架子上，座位下全都塞满行李。

梁悦宜给江阅宜发消息，告诉他已经上车。

他许是在路上，没有回消息。

火车缓缓开动，两旁的街景不断地向后倒退，天光彻底大亮，霞光染满整片天空，凝结在窗玻璃上的露水滴滴答答往下淌，仿佛画下一幅地图。

林骊燕一大清早发来个重磅消息。

林骊燕：林旻有女朋友了！他昨天半夜在朋友圈官宣，女朋友长得还挺可爱。

还真被江阅宜说中，梁悦宜忍不住轻笑，退出聊天界面，她点进林旻的朋友圈。

林旻的朋友圈仍停留在跨年迎新那一条，她当时点了个赞。

至于林骊燕说的官宣朋友圈，似乎是屏蔽她发的。

梁悦宜眨眨眼，不是吧，和江知霖恋爱官宣，同样的操作，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江知霖屏蔽她，她能理解几分，毕竟她不喜欢他前女友。

这林旻官宣恋情，屏蔽她，梁悦宜实在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林骊燕：哈哈哈哈，这些男的是不是自我意识过程？

林骊燕：好了，我也看不见那条朋友圈，认识这麽多年，我第一次知道他原来脑子有病。

梁悦宜忍不住发笑。

屏幕上冷不防进来一个视频电话，梁悦宜下意识按了拒接，按完又有些心虚，立马改成语音打电话打过去。

那一头立刻秒接，听筒里灌进来猎猎风声。

车厢里声音嘈杂，她握着手机离开座位，走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听电话。

江阅宜的声音不鹹不淡地传过来：“我还以为打错电话。”

“火车上信号不太好。”梁悦宜迅速地略过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哥哥你是在外面吗？我听到风声了。”

江阅川应道：“嗯，过来别的园区开会。”

小叶秘书的声音断断续续漏了进来，好似在说咖啡拿来了。

梁悦宜适时地说：“那你忙，我下车后再给你打电话。”

两人没说几句，迅速挂断电话。

梁悦宜没立刻走开，隔着门上的一扇窗玻璃，安静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驶过大片的农田与湖泊，穿过喧嚷忙碌的城镇与街道，是她小时候熟悉的风光景象。

她打算回到座位，转过身，却发现于慕不知什麽时候过来站在后面，手里拿着个保温杯，杯口冒着热气腾腾上升。

“家里人的电话？”他率先询问。

梁悦宜不欲多言，点了点头，捏紧手机往回走。



偏差

下午三点, 梁悦宜和组员抵达支教学校。

学校建在当地村子里的一处山脚下，山清水秀，往里再开几百米, 有一个湖泊，据说是村子的景点。

不过这一路上没几辆车经过，应该很少会有游客过来旅游。

上课的校舍是两层楼，四个教室, 覆盖一到四年级。

隔壁建有三间平房，一间是食堂，修了竈台，给学生和老师热饭。

另两间则是提供给教师的宿舍，男女教室分开, 上下铺的木板床，配备对应的木书桌。

其中一张书桌上堆着几本教科书和一叠作业本。

校长指着那堆书说：“这是林老师的书桌, 她正在给孩子们上课。”

说着他看了眼桌上的闹钟，“林老师负责了语文和英语，还兼音乐课, 还有十分钟马上下课了, 大家可以互相认识下。”

这所小学一共三位常驻老师, 一位是校长，负责各种琐碎繁杂的日常事务, 平时会带孩子们上体育课。

另一位是住在当地村子里的男老师, 不住在学校，上完课便回家。

最后一位便是校长口中的林老师，重点大学毕业, 比他们这群大学生大不了几岁。

听说林老师毕业后主动申请到这所小学教书，已在这里待了两年。

白墙、水泥地、红砖瓦, 操场上孤零零地放在两个褪了色生鏽的篮球筐。

这所小学的设施条件是简陋了些，但好歹干净整洁。

新校舍已在规划建设中，校长方才提了一嘴是，说是新学校预计明年下半年建成，到时会配有相应数量的教师队伍和相应的校车，孩子们上学不会像在这里艰难。

校长说起这些的时候，面上喜气洋洋，欣慰不已。

几个学生不由得沉默下来，他们都是些没踏入过社会的青涩学生。

虽说从电视新闻上见过很多条件不好的地区，但这次是切切实实感受到原来还有些地方，甚至连义务教育都没有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