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替代(30)

作者:取名狂魔小洋


也许是精神上的疲累让她面色不好,她说这话时看起来真的很勉强,嘴在笑,眼却没有,平日明亮的瞳仁变得黯淡,温柔也有气无力。

贺蓝雪自觉教子无方,递了个信封过去。

周迎暄打开一看,一张支票,两千万。她擡头问:“这……?”

“给你美术馆名下的艺术基金,”贺蓝雪拍拍她的手,“一点心意,务必收下。”

算是给她的弥补,周迎暄却有些受之有愧。但贺蓝雪的脸上写着不容推辞,她只好收下:“谢谢婆婆。”

“我也感谢你相信我儿子,”贺蓝雪抿了一口茶,轻声微叹后,语气又是不容置喙,“但到底是他持身不正,才给人落下话柄。他必须为此负责。”

傍晚盛景来了,被贺蓝雪叫去书房,不知道说了些什麽。听见某处的门重重关上,周迎暄擡眼,见他下楼来。

他指节曲起,正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另一手随意拎着西服外套,看起来落拓又别有一番倜傥,英俊的面孔上神情寡淡,眉间沾着疲惫,许是因为公关危机和董事会责难。

偏头瞧见人坐在客厅,盛景步子加快了些。

走到周迎暄跟前,他反而无言。想跟她解释的急迫,关于今后关系的保证,都止在唇边。盛景只看着她,她也正看着自己,仍然专注,没什麽明显的情绪。

周迎暄以为他在酝酿解释,没想到静默了一会儿,他向她伸手。

“回家吧。”

走出门庭,花园里草木的新鲜气味让周迎暄缓缓回神。她看着前面男人的的背影,和他牵着自己的手。宽厚的掌牢牢握住她,修长手指上每个关节的弧度甚至指尖回旋的纹理,触感都过于清晰,清晰到给彼此都带来一阵战栗。

以往很少有这种时刻。他和她亲密只在床上,平常总是客气,白日里偶尔的拥抱与亲吻也像一种夫妻间的礼仪。牵手这件事,大概自拍婚纱照后,就几乎没有。

回神不过一会儿,周迎暄又开始恍惚。直到上了车,听见他说什麽。

她这才明白贺蓝雪所说的负责是什麽意思。

多方公告发布,外加俞洵手下的公关爆出别的绯闻转移视线,今天的风波算是暂时平息。但董事会对这次事件相当不满,贺蓝雪当即决定让盛景去阿根廷谈一个项目。那个项目磋商很久还没谈下,如果盛景能拿下,既能弥补此次损失,也能封住那群老古董的嘴。

“要去多久?”

“一个月。”

不得不说,贺蓝雪实在高明。出国一个月,算是避风头,等盛景回来,想必事情早已真正平息。不管是作为一个保护孩子的母亲,还是一个保护利益的商人,她都厉害得让人敬佩。

“一个月?”

周迎暄念叨着,才反应过来这三个字代表的时间周期。焦虑密密麻麻地爬上脊背,她问:“为什麽要那麽久?”问完又想说她跟着一起去,可美术馆的事也很多,她脱不开身。

他们从没有分开过那麽长时间,之前即使各自有事出差,最多不过十来天。

一个月,三个十天,其实很快。但看着她失落的神情,盛景也开始觉得一个月相当漫长了。他又牵起她的手。

吻轻轻落在她手背上,他说:“对不起。我会尽快回来。”

他似乎是第二次说对不起,周迎暄依然不知道他是为了什麽而说。那个吻留在手背上的感觉还没消散,轻轻的痒意,前所未有的温柔。许多细微的想法霎时飞过就不见,压倒这些的,是无边的心慌和焦虑。她没办法再一个人度过一个月。

分离是致命的。于周迎暄而言。





15.不伦不类的关系

天色暗金,密林里掠过飞鸟,白色房间角落里铃兰形状的落地灯点亮,周迎暄坐在皮质椅上,目光投向美术馆外的日落山景。视线焦点移到玻璃上,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处在窗子中央,在空旷房间的映衬下显得孤零零,她更意识到“一个人”是怎样一种感受。

西山公馆的主卧很大,那张双人床也是。习惯了两个人之后,身侧骤然空蕩,周迎暄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

她给盛景发短信,打视频,关怀,思念,就像一个希望丈夫早归的妻子那样。

然而无法真正见面的话,这些对周迎暄来说都没有意义。一个月不长,但在周迎暄这,就变成龟速爬行的秒针,她得专心致志地看着它转动二百六十万下。那种不得已的专注是种煎熬。

比起其他地方,周迎暄更愿意待在美术馆,她的白色城堡。早已闭馆,庞大的建筑里只剩她一个人,慢慢走过每个展厅,听鞋跟规律的回声,周迎暄能稍微静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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