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津蝴蝶(70)

作者:明开夜合


进来着急,忘了拿上浴衣, 她暂且裹上浴巾,将头发吹到五成干,迈出浴室的一瞬, 听见厨房处传来哗啦水声。

梁稚连碗都不会洗, 自来狮城都是外食,厨房自然只是摆设。

她犹豫一瞬, 走到厨房门口,却见楼问津正站在流理台前,在水槽的水龙头下洗手。

梁稚往他脸上看去,他白皙如玉的面颊上,是方才她手掌贴上去留下的血迹,已然干涸。雪白的领子也沾了一圈血痕,很是骇然。

最后,目光才落到了他的颈侧,那一线伤口已经凝固。

楼问津低头,浇水洗脸。

梁稚硬邦邦地开口:“浴室我已经用完了,你可以去洗个澡。”

“不必,我马上就走了。”楼问津的声音隔着水声传来。

“……去哪里?”

“行李都在酒店。”

梁稚板起脸,“你少给我使苦肉计,我才不吃这一套。”

楼问津擡手把水龙头关上了,他仿佛觉得好笑,因此忍不住地低笑了一声,“是你下的手,却说我使苦肉计?”

“那是你自找的。”

“是,是我自找的。”

楼问津承认得这样干脆,梁稚反倒无话可说,“……你给宝星打电话,叫他把行李送过来。”说罢,顾自转身回卧室换衣服去了。

梁稚在卧室,听见楼问津拿客厅里的电话给宝星打了一个电话,待她换好衣服,他人已进了浴室。

她去客厅一侧靠墙的五斗橱里,把医药箱翻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坐在沙发里等了片刻,浴室门打开,氤氲的热气里,楼问津走了出来,仅仅下半身裹着一张浴巾——他那染血的衬衫肯定是不能穿了,长裤自不必想,也一定叫她弄得乱七八糟。

梁稚有意不去瞧他,只将目光盯住面前的医药箱,毫无情绪地说道:“过来。”

楼问津投来一眼,没有说什麽,依照吩咐走到了她身旁,在沙发上坐下。

梁稚打开医药箱,取出碘伏与棉签——拜沈惟慈这个做医生的竹马,孜孜不倦地教诲所赐,简单的病痛她都晓得如何处理。

她拧开碘伏瓶的盖子,取两只棉签蘸了蘸,便转过身,朝向楼问津,棉签捏在手里,犹豫了一瞬,才绷着脸叫他:“你把脑袋转过来一点。”

楼问津微微挑眉,但立即依照吩咐,身体坐低了些,又把脑袋偏到了一边。

梁稚侧身,将棉签挨上他颈侧的那一线划伤。

她目光一低,发现他后背肩胛处有一道圆形的疤痕,好像为利器捅-入所致。应当是很多年前留下的,并不十分明显,若不靠近细看,很难发现。

她拿指尖轻触了一下,“你以前受过伤?”

那指尖挨上皮肤的触感,让楼问津登时绷直后背,“……嗯。”

“怎麽搞的?跟人打架?”

“……不是。”这回答语焉不详,似乎并没有细说的打算。

梁稚不高兴了,手指收回,给他消毒的动作也潦草起来,几下擦完,将棉签弹入废纸篓中,再去医药箱里寻包扎的纱布。

楼问津伸手将她手臂轻轻按了按,“不必了,也不是多深的伤口。”

“发炎了我可不负责。”

“你不是都说了,是我自找的。”

他拿她说过的话来堵她,更叫人生气。

梁稚脸色很不好看,将碘伏瓶放回医药箱里,“啪”一声用力合上盖子,拎起来放回五斗橱中。

随后她扬手指一指沙发,冷声说:“你就睡这里。”

这公寓虽是两室的,可那间客房从未收拾过,自然也不便住人。

楼问津瞧她一眼,没说好与不好,但那表情仿佛是,随她怎样安排就行。好似又回到了从前,他对她言听计从,但不同的是,他现在的态度里,已经没有了那种隐隐的抵抗。

梁稚提醒自己这极有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毕竟楼问津一手掌握着父亲的下落,始终可以随时将她拿捏。

她往卧室走去,撂下一句:“我睡觉了,你自便。”

“晚安。”

她压门把手的手掌稍顿,没有应这句话。

楼问津随意捞起茶几上的一本杂志,放在扶手上翻了翻。

约莫过了二十分来分钟,响起敲门声。

他起身走过去将门打开,门外宝星瞧他一眼,“嗬”了一声,忙把箱子推了过来,“……楼总,我没打扰你们吧?”

楼问津:“你觉得呢?”

宝星卖乖:“下回您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得了许可了再上来?”

楼问津懒得理他,接过箱子,正要关门,宝星擡手指了指自己的颈侧,“这是怎麽了?”

楼问津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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