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会有回音(23)
作者:听灯
静默片刻,盛昕音好奇问:“你和杨帆是什麽关系?”
王瑶一滞,“……邻居。”
又意有所指问:“你不知道吗?周屿和我们也算是……邻居。”
盛昕音心下微诧,面上不显,回想起跟王瑶出来时,周屿好像才刚到,正不动如山地坐在座位上看书,应该没时间和王瑶交涉才对,如果住得近,那就解释的通了。
盛昕音没接茬,反而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你想过十年后自己会变成什麽样吗?”
果不其然,王瑶一噎,“没有。可能……反正肯定比现在好。”
“是啊,等你读了大学,参加工作,去过世界上很多地方,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事,再回过头看高中时代做的这些,会发现很……可笑。”盛昕音笑了下,继续说:“我从来不觉得贫穷需要遮掩,当然了,大张旗鼓地拿出来宣扬也不对。可你该从自身心态上找问题,而不是一味地责怪别人。或许你要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周屿和你家里的情况应该差不多,为什麽他就能做到不卑不亢?”
王瑶没想到盛昕音会对她说出这些话,一时之间呆怔在那里,不知要作何反应。
周屿何止是不卑不亢,大部分情况下,他对周遭甚至是带着一点高高在上的俯视的。
是啊,那她为什麽要钻牛角尖?为什麽任由自己陷在怨恨和嫉妒的泥潭里挣扎,而不是奋力跳出来呢?
“我明白了,很感谢你没有将这些事告诉武老师,让学校处理。”回教室前,王瑶再次道歉,“对不起。”
盛昕音站在那里,压在心口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事情查清楚后,至少王瑶和杨帆的嫌疑可以排除了,因为根本没到要杀人的程度。
周屿从拐角处走出来,应该是听了一段时间。盛昕音看他鼻梁上空无一物,还能看出明显的青紫瘢痕,问“纱布呢?”
他倚靠在栏杆,“碍事儿,拆了。”
盛昕音蹙眉,可看他不像有大问题,而且以免武老师问起来不知道怎麽答,拆了就拆了吧。
“你真要给杨帆写谅解书啊?”
“写啊——”周屿不紧不慢地说:“我本来也没想过要关他好几年,万一他出来又找你麻烦,得不偿失。”
盛昕音讶异于他对得失标準的判定竟然从一开始就是以她为先的,沉默片刻才问:“你昨天背那麽多法律条款难道只是为了吓唬他?”
“不全是。”
攻心是一方面,如果王瑶没答应他坦承过错,他还留了后手。
盛昕音恍然发觉,原来她十八岁时完全不了解周屿,就稀里糊涂地就跟他告了白。
她回想起昨夜失眠翻来覆去想的那个问题,为什麽周屿总能在她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出现?譬如昨天下晚课,按常理,他应该直接回宿舍才对。
仅仅只是凑巧而已吗?
十一、环环相扣
当天晚课后,盛昕音照常从校门出发向着司机停车的路口走。
中途经过一个拐角,她迅速小跑了几步提前转了过来。
这里有一家不大的花店,目标顾客群主要是附近的居民,面积不大,陈设比较淩乱,新运来的各色鲜花插满醒花桶,连呼吸里都充斥着香气。
盛昕音躲了进去,然后朝柜台里要起身招呼她的老板比了个噤声动作。老板是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看了眼她身上的校服,了然笑笑,配合地没有吭声。
谁没年轻过呢?
盛昕音趴在门边,小心翼翼探出一点脑袋向后看。
天气有点闷热,应该是要下雨了,夏天的雨总是这样没有章法。
等了不到两分钟,周屿颀长的身影果然出现,盛昕音冷不丁跳出去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盯着他瞧。
周屿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被吓到的表情,“你……”
“你跟蹤我?”盛昕音故意敛起表情,哼声道:“被我抓到了吧。”
周屿全然不在意她的指控,语气懒倦,“我散步。”
他的表情无辜又淡漠,尾音似乎低笑了下,但很短暂又轻微,转瞬即逝像是被拆穿后的掩饰。
盛昕音不依不饶:“你昨天也散步?”
“嗯,每天都散步,不然睡不着。”周屿目光飘忽了下,像是要看旁边架子上花桶里盛放的重瓣百合,偏过头避开了她的眼神。
盛昕音总算知道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忙是什麽意思,连周屿都多了一些平时绝不会做的多余动作。
可她才不管他是不是否认,按照自己的思路,直截了当问:“你是怕我有危险才跟着的吧?”
对上盛昕音这种任何事都习惯打直球的性子,周屿沉默片刻,索性收起那些弯弯绕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