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书弯下腰，闭上酸涩的眼睛亲了亲女儿的头发，此时此刻她不太敢看自己的妈妈。

“咦，你们父女怎麽一起回来了？”程柔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千然一把抱住，她先是一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着小声说道，“孩子还在呢，”接着更小声地说道，“要抱我们回自己的房间抱嘛。”

程柔想推开沈千然，但沈千然一动不动，程柔便不再动作，就这样静静地被沈千然抱着，然后擡起手臂回抱他的丈夫。

或许从世俗来看，得了这种无药可治的罕见病是挺可怜的，但她却从不觉得自己的人生可怜。她想起眼前她怀抱里的这个人在青年时，双手捧着一大把鲜花举到她脸前，他脸涨得眼看要比手里的鲜花都要红了才结结巴巴地表示喜欢她，希望她能给他一个机会。她告诉了他自己的病，告诉他自己无法孕育后代，告诉他未来她可能会变成什麽样子。他说没关系，这些他都可以陪着她，至于孩子，不必非要有血缘关系的后代，缘分而来的后代也是自己的孩子。

抱了好一会儿，沈千然好像终于从程柔里这汲取够了生命力，他又恢複回来了。

程柔温声问道：“怎麽了？”

沈千然见女儿孙女都已经不在客厅里了，低下头，轻轻吻了吻程柔的嘴唇：“没什麽，就是想你了。”

吃完饭，甜甜在客厅里看动画片。程柔则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查了一会儿资料，然后拨给了程问，过了一会儿程问才接通，瓮声瓮气地说道：“什麽事？”

“你怎麽样？”程书问道。

“糟糕透了，想弄死那群人。”停顿片刻，又道，“我去给你找钱，你好好做研究。”

“妈妈还好，爸爸也恢複了，不要担心。”程书说道。

“嗯，知道了。”少见的很乖的声音。

“我一会儿发一个人的资料给你，你把收集到的资料发给他。”

“什麽人？”

“一个调查记者，这件事情要曝光，不然会伤害更多不知情的病人。”程书接着又道，“钱的事你不要管，我这边能解决。”

程问凝眉：“你怎麽解决？傻白甜天使醒了？”

“没有，这次不找天使，找公主。”程书拿着电话，起身来到衣柜前，擡头看向衣柜上方的收纳箱。

“公主？”程问没听明白。

“嗯。好了去干你的事吧，挂了。”程书说完就挂了电话。

程问看着挂掉的电话一头雾水：“什麽公主？你还认识公主啊，如果是公主那的确是挺有钱，但公主跟你啥关系还白白给你送钱。”

程书登着椅子伸长胳膊把衣柜上的收纳箱搬了下来，刚放到地上，箱子上就飞起了一层灰，她一个后仰躲避灰尘。从桌上把湿纸巾拿过来，盘腿坐下，抽出湿纸巾把收纳箱一点一点擦干净。

打开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四年前的东西。有当时在用的旧手机，现在看起来屏幕很小，当时却不觉得，还有被防尘袋包裹着的几件衣服，一个手饰盒，两双高跟鞋，程书看到这双高跟鞋，条件反射般地觉得脚疼膝盖疼，还有一个信封。

程柔将手机拿起来的时候碰到了信封，信封里的几张照片往外滑落，最上面的那张整张滑落了出来，上面是更年轻一些的程书，她的头歪靠着比起现在更年轻稚嫩一些的司逸身上，照片上的程书咧着大嘴笑，左手沖着自己的脑袋比着一个剪刀V，而旁边的司逸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镜头，带笑的眼睛里还夹杂着一丝无奈。

程书将手机拿起来，又啪地一声将盖子盖上，用脚将收纳箱推到衣柜旁边。

手机早已经没有电了，和现在在用的手机数据线倒是通用的，插上充电，要过一会儿才能打开。

程书坐在床头，背靠着墙，发呆放空着自己。

此时甜甜推开门走了进来：“妈妈。”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好幸福，因为可以天天和妈妈一起睡觉。以前她经常睡觉前都看不到妈妈，是姥姥给她讲睡前童话，只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能看到妈妈，有的时候第二天也看不到。她问姥姥妈妈在哪里，姥姥说妈妈在研究可以帮助治疗姥姥生病的药物。她想姥姥生病那麽难受，妈妈在努力帮姥姥，虽然妈妈没有陪她，虽然她很想妈妈，不过都没关系。

甜甜扑到程书的腿上，程书笑着摸了摸甜甜的头发：“走，带你去洗漱。”

“已经洗漱了，姥姥带我洗漱的。”甜甜仰起小脸蛋说道。

程书掐了掐她的小脸蛋：“那妈妈去洗漱。”

甜甜点点头。

等程书洗漱完回来后就看到甜甜正站在收纳箱旁边，看到妈妈回来，甜甜指着收纳箱：“妈妈，这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