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没娘养的贱皮子，咋能这样作践人？！”

米翠喉头一哽：“还能有谁？老爷的小婆娘呗！”

吴绣嘴巴张了张，又合上。

最后憋出一句：“她弄啥咧？！”

米翠：“谁知道呢？恁给不给？”

吴绣沉思片刻，问：“恁报个实数吧？”

米翠沉默。

吴绣只见她的两只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

“一两。”

这对于吴绣一个手头不宽裕的小女子来说。

数目着实有些大了。

但她身上那天凑巧能拿得出这麽多银钱。

吴绣思虑了很久，终究是往日的情分起了作用。

吴绣给了这笔钱。

但她也留了个心眼子。

在一张草纸上写了一份……呃……有些一言难尽的借据。

并让米翠签了字画了押。

今日来上家村这一趟，就是按照借据上规定的日期来拿银子的。

至于米翠到底有没有钱，吴绣心里也没底。

转日晌午，日头高照，晒的人直流油汗。浑身上下油腻腻的。

吴绣带着方家表弟来到黄老爷家后院门口。

开门的是一个脸上遍布肉疙瘩的老婆娘。

吴绣见着那张脸，心里着实吃了一惊。

她笑的有些勉强：“婶子，俺们找米翠，二姨太太房里伺候的。”

那婆娘从头到脚打量了吴绣好几遍。

最后才没啥好气地回：“等着。”

哐当——

门就关上了。

吴绣和表弟一脸懵逼。

过了没多久。

从门的那头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伴随着“吱嘎”一声。

门开了一条细缝。

米翠那张瘦削的倒三角脸就卡在细缝里。

她看着吴绣，目光有些躲闪。

半晌才支吾一句：“是阿绣啊？”

吴绣感觉很不对劲。

面色有些複杂：“翠，咱不说废话。恁知道俺是来干啥的。”

米翠面色一囧，吞吞吐吐道：“阿绣姐，俺……俺莫钱。”

吴绣面上有些挂不住，她也看出来了。

这米翠今儿是打定主意不还钱了。

她上前一步：“米翠，这事可不是这麽个理。”

米翠有些害怕，也有些不耐烦。

她把脑袋往门后一缩。

手上一个用力，门就拴上了。

她的声音从门内传来，闷闷的：“阿绣，钱俺会还，但不是现在！”

哒哒哒——

一阵慌乱细碎的脚步声愈来愈小。

吴绣面色阴沉的吓人。

她愤愤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哪有这麽做人办事的？！倒胃口！”

第 24 章

吴绣走在回方家的路上，感觉道路两旁的野花野草都碍眼。

反正她现在是看啥啥不爽，瞅啥啥不对。

香兰的大姐香菇挎着篮子走在吴绣俩人的前头。

吴绣两只脚走的跟风火轮似的。

嗖的一下，就越过香菇，走到前头去了。

方家表弟不是个嘴笨，不愿招呼人的皮小子。

他步伐匆匆地跟在吴绣身后。

抽空还要对着香菇喊：“三嫂子，逢圩去啊？”

香菇瞥了他一眼，啥话都没说，或者说是压根没空说。

她加快脚步走到吴绣身旁，轻拍一下吴绣的肩膀：“阿绣！是俺！小坝村的朱香菇！”

吴绣本来心情就贼烦躁，她现在啥都不想说也不想干。她就要那一两银子。

管你是朱香菇还是炒香菇，没用！啥玩意都不好使了！

但气归气，骂归骂。

这事到底牵扯不上别人，要怪只能怪米翠那不要脸的东西。

怪自个当时同情心泛滥，啥啥都不考虑周全就把银子借出去了。

遂，笑的格外难看地说：“是香菇姐啊，有啥事不？”

香菇听出了吴绣话里不欲久留的意味。

她眼睛也没瞎，看得出来人家现在面色异常。

但这事吧，她也不敢不在今天办完。

敢情现在正好碰到了吴绣，也省得到时候拐弯抹角找理由去老方家。

人多口杂的，不好说清楚。

这事吧，说来也不难办。

香菇的小叔子董二偶然看上了榨油匠老周家的闺女。

正愁不造咋办才能把这事给它搞顺溜了。

这不，就碰上吴绣来了上家村。

送上门的媒婆哪有拒绝的道理？！

今儿一大早，香菇婆婆就搭牛车到小集市上忍痛买了一提猪肉，一条草鱼。

吃过晌午饭，就催着香菇巴巴地登老方家的门去了。

没成想，半路上遇到了正主。要没遇到，说不定这次就扑了个空。

香菇直接摊牌：“嗨！莫啥大事情，就是想让恁帮俺家小叔子说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