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是傻白甜(105)

作者:月和树


裴序不该那样跪下,既然已经明白走了弯路,就该及时回头。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裴序道,“我既已有此志,绝不会拖累家人,素玉姑娘,不论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会退婚,并非是想以此囚住你,亦或是想要你做些什麽。”

“舅父曾与我说,做君子只需无愧心,那时我便想如何才算无愧于心。”裴序轻声说,“此刻就是无愧于心。”

林子里起风了,裴序垂首看向素玉垂在身侧的手,只需伸手就能触碰到。

从相遇到如今,素玉离他的距离好像就是这麽近,就在眼前却如此的不真实。

他救过素玉,对她以礼相待,从什麽时候就开始变了,裴序愣愣地收回了手,手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还在隐隐作痛。

裴序黯然垂手,若素玉不喜欢他,他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决定退婚的那一瞬间,也并非完全是为了素玉。

他固然喜欢素玉,可最令他无法直面的是将来他心里装着的人并非是自己的妻子,同床异梦的两人如何能长久。

因裴尚进的缘故,他受尽了母亲的挑剔,过去的十余年都活在父亲的影子下。

他成了父母失败婚姻中的牺牲品。

不过裴序庆幸只有他遭了母亲的厌弃,若是妹妹也被如此对待,那他将带着她永远离开裴家。

素玉想了又想,一句话也不说不出,最后只迷迷糊糊地说了句,“罢了。”

仲夏热浪成风卷来,吹落牡丹花瓣,顺着花瓣渐渐擡眼,荷盈正缓步归来,素玉回过神去迎她。

素玉见她眼尾泛着红,手心还冒着汗,“荷盈,你去哪儿了?”

不知是天太热了,还是发生了什麽事,素玉握上她的手,被她手心的冷汗吓到。

银竹从殿内瞧见荷盈回来,放下手里的活儿直奔向两人,烈日不饶人,银竹刚从殿里出来就冒了汗,“公主正热着,先进殿内再说别的。”

荷盈颔首轻笑,跟着银竹一路进殿,素玉在殿里陪着荷盈,银竹随侍在身边,心里觉得怪却又不敢问些什麽。

殿内一片死寂,银竹时不时地看荷盈,只见她在认真地写着什麽。

银竹看冰鑒里的冰快化完了,这会才刚过未时,待会还要热着,银竹便先离开去取冰,这一去就是一炷香的时间。

荷盈写得很是认真,素玉手捧诗集,侧目看了荷盈好几次,从她回寝殿到现在,荷盈未说过一句话,只一直在写诗练字。

这和她平日里做的事一样,但今日殿里的静得可怕,沉重又压抑让人难以喘过气,全然不像往日那样轻快。

素玉不知其根源,正狠下口气要问时,银竹回来了,她怀里抱着冰,白雾直往她脸上扑,素玉放下书去帮她。

安置好后,银竹满面春风地开口,“你可知我听到了什麽好消息。”

素玉顺着她话,一脸惊诧,“什麽?”

两人的目光心照不宣地看向荷盈,荷盈全身一颤,蓦然擡眸,“是何事?”

“长公主为薛郎君和裴小娘子指婚了,官家下旨封了裴小娘子做县主呢。”银竹闷闷地说,“听闻薛郎君原是和裴小娘子青梅竹马。”

银竹替荷盈不平,“既是如此,为何还想高攀公主,险些被他骗了去。”

素玉眸光一转看向荷盈,她在极力克制翻涌的情绪,因为体会过,素玉看得出荷盈的心思,如此一来也就说得通为何她一下午都不言语。

是因为薛淮山。

关于扬州的那些事,素玉并不知道,但在汴京的一言一行,薛淮山无微不至竭尽全力的想要接近荷盈。

看上去只有薛淮山一个人在付出,但在相国寺桥头,是荷盈先去见了薛淮山。

荷盈那样沉稳恬淡的人,在热闹的街巷只一眼就认出了薛淮山。

素玉心中一悲,裴序掌握不了自己的婚事,就连荷盈身为长公主身边的人,也要委曲求全地生存。

这是权力至上的人间,所有的一切都无关乎对错,只有掌权的人才有资格说话。

在这儿就算是天王菩萨都要受命于皇权,素玉指尖蓦然发白,胸口渐渐沉闷起来,无力悲愤的情绪在心里漫开,像是一滩甩不掉的稀泥黏在那儿。

或许真正的悲恸的时候一个字也说不出,就像是一具木偶,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吊着一口气。

就如此刻的荷盈,她仍旧垂首写字,蝇头小字规规整整。

日暮时分,银竹去了御厨房,做了三份酥山带回寝殿,羊奶和冰块融在一起,加了蜜又点缀了茉莉花,看上去就香甜。

素玉尝了些,入口浓郁柔滑的奶香味,和冰块融合得十分可口,素玉吃完了一碗,但银竹呈给荷盈的却一点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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