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栖(8)
作者:挑灯看文章
可话又说回来了,后宫前朝本是一体,后宫女子一多,也意味着有可乘之机,若能借由三日之约将自己的人放入后宫之中……
文令仪越发苦于手中并无方便可用之人,深深咬住了下唇。
如若不行,也只能和舅舅如实相告,让舅舅去安排。但这样一来,她过去在魏宫所受一切屈辱,便要对舅舅和哥哥全盘托出,还有,那个孩子……
裁云见她沉默,脸上是淡淡的寒霜,便也不再说话。等到替她上口脂时,听她口中模模糊糊溢出“魏宫”二字,想到些从前的事,忽然醍醐灌顶。
殿下刚回到南方时,是她一手服侍,沐浴之时却连她也不许进去。机缘巧合之下,她偶然瞧见过一次,殿下通体细腻白皙的肌肤之上,布满了红痕,尤其有些地方还啃咬得十分厉害,牙印指痕,看着便知是哪个浪蕩子做的。
她几乎要落下泪来,逼着自己不要多想,只暗暗记了下来,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替殿下报仇雪恨。
如今,会不会便是机会了。
她跪了下去,头深深埋在地上,“当日殿下将奴婢送出宫门,叫奴婢去南边找西宁公,奴婢这才免受于难。可那时没能陪在殿下身边,已是大错,如今若有机会将功折罪,奴婢做什麽都在所不惜。”
文令仪看了眼她,沉思半晌道:“你不合适。”
裁云的忠心她从未怀疑,可她并不合适。她是处子之身,若被拓拔宪发觉,会惹来猜疑。
“殿下是信不过奴婢吗?”裁云擡起头,眼底微红。
“没有,只是不合适”,文令仪叫她起来,笑道,“没什麽大事,你别多想。别跪着了,暖炉生得再旺,地上总是冷的。等会我去见舅舅,你陪我一块儿去。”
裁云没有起来,只仰着头含泪看道:“殿下,奴婢该死,奴婢什麽都看见了,您身上的伤,还有……肩处的印。”
文令仪脸色渐渐僵硬,却并未做声。
裁云跪着爬了过去,磕头道:“那印,奴婢也想起来了,是鲜卑的宪字。”
从过去到现在,能用宪字印的,还有何人?
欺侮殿下的人,是当今魏王。
第三章
第三章游牧蛮习
文令仪脸色煞白,被人用印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那时她才从鬼门关上走过一遭,休养不过三月,他便等不及了。明明他有那麽多的妃嫔,便是想夜夜笙歌也有的是人奉陪,偏要在夜里再度闯入她的卧房。
她被人掼着伏在榻上,绸制的玉白寝衣滑落,被扯开衣带的大掌从合拢的床帐扔出。
她眼中闪过一丝屈辱,死命咬牙才忍住。
男人的气息覆在她的背上,肌理细腻的背部从白皙变得微粉。
正当她以为他要像从前一样粗鲁时,却听见了一阵窸窣声,扭头看去,见他从蹀躞带上的银囊掏出一枚螭虎钮玉印,一手从前掌住她的腰,将玉印朝她左肩落下。
她感觉到微微痛痒,随即传来烧灼般刺痛,本能地喊着“疼”,想挪动双膝躲进斗帐深处,推着那人腹出的手却被人紧紧握住,力道大得似乎要折断她的细腕。
他翻身将她抱在怀中,声音温柔,在她听来却比他口中罗剎还要可怖,“一会儿便好了。这是特制的朱砂,只要印下,经年不会落色。香奴是孤一人之奴,就算是阎罗来抢,也抢不走。”
她完全明白过来,气得发抖,他这是将在牛马身上留印以示所有的游牧蛮习用在了自己身上,挣扎地越发厉害,想从他掌下挣脱出来,将背上的红印即刻抹去。
他只当她怕疼地哄着,说日后会护着她,再不让她疼一星半点。
她额汗淋透的发丝贴在粉颊,不住地摇头,“不!我不要这东西留下!你抹去!”
他不顾她的阻挠,搂紧了她,仿佛在怕她会从他怀中消失一般,手臂深深陷入她的腰肢,轻声哄道:“香奴听话,忍着点疼,忍过去半刻便好了。”
她推不开他,想起自己才刚生下禽兽之子,又被这样折辱,眨眼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躲开他来擦泪的手,低下头,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臂。
贼子!他怎麽不去死!
她感受到口中的肌肉紧绷,越发用力地咬紧,听见了一声闷哼,就等他发怒推开自己。
谁知隔了会儿,却听见他道:“……好,孤陪着香奴疼。”
鲜卑贼子,他就是受五马分尸之疼,又怎抵得过她所受之辱?
文令仪眼中恨意与那时无二,还多了这些年交战累积而来的,使得她面容微微扭曲。
看到跪倒在地的裁云时,她眼中恨意才消散了些,口中留着冷厉道:“你起来,今日的话我当做从未听到,日后也不许再提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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