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栖(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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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貌模糊在夜色之中,酝酿出的姿仪将那人的名字写在了身上。
“香奴——”
拓拔宪默默喃着,用剑尖挑起她的下颏,抵在了她的喉咙正中,只要刺破薄薄一层皮肉,就能流出血来。
“还敢剖朕的心吗?”
他心中默道,双目如火。
“陛下饶命!是老祖宗派奴婢来的!”
宫奴全身发颤,被迫望向他,嘴唇白得如同死尸。
“是老祖宗让奴婢前来给陛下送灯,衣裳……也是……老祖宗……”
“滚!”
拓拔宪把剑掷在地,怒意隐约。
宫奴如蒙大赦,连爬带跑地出了乾阳宫,有种死后余生之感。
德庆向里探着头。
“滚进来!”
他吓得缩了缩脖子,快步上前跪好,“陛下恕罪,那宫奴奉老祖宗诏令前来,奴婢没有挡住。”
拓拔宪坐在椅上,身下披了亲手捕猎后剥皮所制的虎皮,并未怪他,仿佛刚才发怒的人另有其人。他道:“今日距她来,是第四日。”
德庆不解,见座上人“嗯”了声要他作答,情急之下,倒真让他想到了个人。
那个前朝公主。
虽然那日在殿内不知发生了什麽,但她唇上所留痕迹不会作假,陛下这是对那公主……上了心?
“是,今天刚好第四日。”德庆压下怀疑,答道。
拓拔宪看向了殿外。
既然她交不出那人,便以身代受,也许她比那人还能解他的心头恨。
不知怎的,想起她上了浓粉的脸,拓拔宪忽然起了这个念头。
……
宫奴逃回了兴庆宫,不敢隐瞒,将这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尽数说了,抽噎道:“老祖宗,奴婢有负您的托付……”
太皇太后笑道:“你这孩子哭什麽?本就是试一试,不成也就罢了。快去底下梳洗梳洗,好好的人儿一路跑回来,身上泥一块雪一块的,瞧着都不成人样了!”
待宫奴被人带走后,太皇太后对着身边侍女叹了口气,“青雉,你瞧瞧,还是不行。”
青雉上前奉了杯茶,陪道:“哪里料到陛下不喜鲜卑女子也就算了,那从前承宠过的汉家女子也是这般。不过老祖宗把心放宽些”,她朝里间示意了下,“好歹宫里有一个殿下了。”
太皇太后摇摇头,“老身不是为这个。宪儿从小失母,养在我这个老婆子膝下,再是疼他,比不得父母之爱。长大了,原该有个好妻子陪伴,偏那时要拉拢辛家,只得纳了他家的女儿,谁知不是个好的,心并不在宪儿身上。到后来,算她做了件好事,给他寻了个可心人,日夜伴着他,讨他开心,还生下了绍儿。可也好景不长,没福气,绍儿生了不久就去了,他又变成了孤零零一人。从前是打战治国重要,现在连南边也打下来了,老身便不能再让他用国事敷衍过去,身边再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像什麽话?”
青雉叹道:“老祖宗是心疼陛下。”
太皇太后喝了口茶,“昨日才见过那几个南方女子,是比鲜卑女子长得秀丽妩媚,老身看着倒有两个出色的,过阵子便接进宫里来罢。”又问,“可还有别的女子?两个好虽好,到底少了些。”
青雉想了想,忽而想起今日在宫中传的流言,说是那前朝公主从乾阳殿出来时,唇是被人咬红的,一个激动道:“奴婢还想起一个,是……”
她又住了口。
太皇太后道:“还不快说,卖什麽关子?”
“是那前朝公主,叫文令仪的,过去便有美人之名,说不準便能讨陛下喜欢。可听说她已嫁了人了。”青雉不无遗憾。
太皇太后道“不错,老身听过她”,沉思了半晌,拈指算了算,却道:“今日叫她入宫见见。”
青雉见她神情确凿,悚然一惊。
老祖宗这是打算做什麽?
第四章
第四章教她臣服
夹了三截竹片的厚帘一开,从左厢便门进来的婢女快步走入房内,跪在内间软帘外,将太皇太后的口诏传达。
“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裁玉的声音自内间传出,带了点沙哑。说完,她走到房间东南角,从檀木衣椸处拿起底下两角缀了银杏和梅花的兔绒披风,雪青色的,轻轻搭在殿下身上。
“今日有寒气,娘子当心。”
文令仪身上一暖,坐在靠窗椅侧,收回了看檐底青霜的眼儿,握了握落在肩上的手,仰头朝她笑了下。
过了会儿,裁玉夺步向外走去,声音带着哽咽,“奴婢去替娘子掌帘。”
文令仪望着她的背影,发出一瞬的恍惚,仿佛看见了很多人离开她的背影,都与裁玉的背影重叠在一块儿,朦朦胧胧地散着光。母后、父皇、太子哥哥、乳娘嬷嬷、婶娘、叔叔……还有城破那日塞给她一沓金叶子,叫她快逃,自己却在宫门堵住叛军的陌生羽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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