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丁冷不丁出声：“傻子又要挨打了。”

王灵均低头看向他：“你知道他会挨打？”

小豆丁：“全村人都知道，但他爸爸妈妈不知道。”

王灵均：“全村人瞒着他爸爸妈妈？”

小豆丁：“家里人说，外面人坏，不能跟外面人说，不能跟傻子玩。”

王灵均想起一件事，“小孩，你吃猫肉吗？”

小豆丁嘬着手指，嘴馋了：“喜欢，超级香，今天晚上就能吃，姐姐你来我家吃吧，我家养了好多猫。”

王灵均摸出两枚星币，“那你先去喝碗糖水，等你喝完带我吃你家吃饭。”

小豆丁兴沖沖接过星币，倒也没忘记她，“姐姐不一起吗？”

王灵均把小孩推向糖水铺，“姐姐我要去办点事，等一下来找你，你会乖乖的吗？”

小豆丁郑重其事：“我会，吃完姐姐还没来我也不走，我会在门口等你。”

王灵均撸了把他头发，夸奖：“真聪明，我走了。”

小豆丁站在门口，看着王灵均飞速跑向巷子，直到看不见人影才揣着两枚星币昂首挺胸走进糖水铺。

王灵均转了好几个弯才找到四人，还没探头看就听到了凄厉的惨叫。

“喵啊——”

牛角不耐烦的声音很明显，“你把他嘴堵上，吵死了。”

二鼠蠢蠢欲动：“我砍了他舌头怎麽样？这样他永远都不会再叫了。”

小矮子拔高音量：“不行——”

在两人看过来时，他又怂了，“要是他没了舌头，他爸妈会发现我们做的事，很麻烦。”

牛角同意了小矮子的提议，“那你去把他嘴堵上。”

小矮子颤颤巍巍蹲到莱恩面前，脱下袜子塞进了他嘴中。

王灵均这处拐角视野刚好对上了仰起头的莱恩，少年有着一双圆眼，澄澈棕黄的瞳孔扩大，无神看着她。

她陷入那双眼中，一个称呼不自觉从嘴边逸出：“莱恩……”

——“你为什麽被抓进来？”

孩童身上的锁链越来越多，从四肢爬向心口又蔓延到颈脖，只剩下一个头露在外面，但他却还是笑着的。

“小宝在关心我吗？”

王灵均：“是的。”

孩童更开心了，笑得更灿烂，“今天怎麽突然来关心我？”

王灵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能感受到自己心情毫无波澜，“因为你明天要死了。”

孩童发出哎呦等怪叫，“小宝还知道死啊，太厉害了。”

王灵均能感受到他心情，疑惑：“死你不害怕？”

孩童摇头：“死有什麽可怕的，在我进来那一刻，死是我最期待的事情。”

王灵均：“其他人不像你这样。”

孩童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感受到的人中有跟我一样的吗？”

王灵均回答：“有几个。”

孩童追问：“他们还活着吗？”

王灵均：“有一些死了，还有一些快要死了。”

孩童：“哈哈哈哈哈哈。”

王灵均不懂他的笑点，“我可以放你出去。”

孩童收住笑，半响笑着拒绝了她，“不用了，我孤身一人，最牵挂的就是小宝你了，出去也没用。”

王灵均：“你们都在找死。”

孩童：“哈哈哈哈，这话也没错，不能问心无愧，只能求一死了。”

王灵均觉得自己很不开心，“我不想你死，我没有见过你长大的样子，你也没有见过我长大的样子，死了就什麽都没有了。”

孩童沉默片刻后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只要小宝想，有些人死了也可以活着。”

他笑了：“我会见到你长大后的样子。”

王灵均撑住额头，这次回忆的内容过多，她光是接收都花了一段时间。

等她凝结出记忆海珠后，三人早已抛下奄奄一息的莱恩溜之大吉。

王灵均缓步走到伤痕累累的少年面前，低头有感而发：“原来你长大后是这样的。”

少年无知无觉，伤害已经让他精疲力竭了。

王灵均就这样站在少年面前，看了许久后，扭头走了。

她原路返回，在糖水铺看到了蹲坐在门槛上的小豆丁，“小孩，走了。”

夕阳西下，小豆丁一蹦一跳来到了她面前，双手伸上前握住她的手，“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王灵均回握着孩子的手，“有点事耽搁了，我还等着跟你去吃大餐呢。”

小豆丁兴奋引路，“姐姐跟我来，我们家在这边。”

王灵均想起一件事，“我去你们家吃饭会不会不太好？”

小豆丁一愣：“为什麽会不好？”

王灵均：“因为我是外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