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神醒脑？”

“我知道这玩意儿看起来像电子烟，但里面没有尼古丁和焦油，都是中草药成分。”何韵琳拧开保护盖，“就是普通的草药味儿，你要不要闻闻看？”

韩之遥也没有怯场，伸手接了过来，凑近鼻子闻了闻，是柑橘的味道，和包装上印制的香型一致。

“我就跟你说实话吧，这是辅助韵琳戒烟用的雾化器，其实就跟鼻吸棒差不多。都是草本的原料，保护嗓子，还能助眠。”

韩之遥将何韵琳口中所说的雾化器塞回了盒子，说道：“这是家长交给我们的，我不能直接用。您那儿还有多余的囤货吗？我能试用一下吗？”

徐俊逸吃了一惊，“韩律师，你这是想做什麽？”

韩之遥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回答：“如果都是草本植物，还能助眠，不是也很适合我们这些经常打工人嘛。这个东西很贵吗？这个不用担心，我不会当伸手党的。”

徐俊逸和何韵琳面面相觑，沉默了。

见无人答话，韩之遥又从茶几下面又拿出了一个袋子，将里面的东西一把抓了出来，“没关系，毕竟是外国货，物以稀为贵。其实我就是想比较一下和国産的有什麽不同之处罢了，我看看我这儿有什麽味道哈，兰花的、甘草的、水果的？啊，有了，这儿有个甜橙味的，应该和你们那个柑橘的差不多吧。”

“你从哪儿搞过来这些东西的？”徐俊逸的表情似乎是在质问她。

“这玩意儿最近确实是挺火的，我在网上看了一下，还有博主在做産品测评视频。”

“还有测评？”何韵琳惊讶之余睁大了眼睛。

“何女士您也觉得这种推广不太妥当吧？”韩之遥笑了笑，“我们圈子里有这麽一句行话，法律保护很傻很天真的人，但不保护太傻太天真的人。”

“什麽意思？”

“有时候，未成年人没有成熟的判断能力，但又很容易受外界环境影响。这种情况下，成年人被甩锅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我们有为自己澄清的理由，这点当然没错，但是，如果我们的澄清站不住脚呢？”

“韩律师，你到底想说什麽？”徐俊逸问。

“要说正规的雾化器，目前只有医用加湿器和雾化器能归入作为医疗器械的雾化器範畴。而我手里这些，都是既要又要的擦边球。我知道，这些里面的确不含烟堿，但还是会通过雾化産生气溶胶，和抽电子烟原理是一样的。一来，国家不允许烟草味以外各种五花八门的口味，什麽草药的奶茶的水果的，都不可以。二来，烟草是专卖制度，要买电子烟，有许可证的地方，可以；没有，免谈，违法，就这麽简单。”

“不含烟堿也不行？”何韵琳不知是不知情还是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不行，因为有其他有害物质。”

“比如呢？”

“如果是百分之百的清水，倒也罢了。可是看看这些配料表，各种香料还有添加剂。我给不了您準确答案，如果您有疑问，我们可以送到烟草局，委托专业的科研机构对雾化物进行分析。这部分的钱，公司会出的，因为关系到我们旗下艺人的名誉，您怎麽看？”

“这麽正式吗？”何韵琳总算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虽然电子烟目前还是比较新的东西，但已经有了加强监管的趋势。我们提早预警，总比事后出了岔子再抢救要好。当然，网上买到这些东西，这一点不是我们的责任。但家长投诉的内容是孩子的跟风，那我们就要来解决这个问题。”

“那你说，我该怎麽办？公司希望我怎麽做？”

“这是我为了让韵琳抗烟瘾弄到的替代品，她不知情。”徐俊逸等不及韩之遥回答，就赶紧打断。

“我怎麽可能不知道？”何韵琳翻了一个白眼，轻哼一声，“人家投诉的是我，韩律师都讲这麽清楚了，你也别再帮我打掩护了。”

阳光下飞舞着的泡沫，倏然间就破裂了。

徐俊逸被噎得不知该怎麽继续，韩之遥立即见缝插针地打圆场。

“没关系，其实公司对基本情况也都了解，也是出于想保护艺人的初衷才派我来的嘛。我们先把已知的情况理理清，之后等公司想出合适的解决方案，再去找对方家长沟通，好吧？”

何韵琳终于向后倚靠着，放下了戒备的姿态，“你能帮我搞定？”

加班与摸鱼

面谈结束，送走何韵琳后，韩之遥回到临时办公室继续整理录音和文字记录。不得不说，有自己的地方就是好，完全不受外界干扰。

这个房间的窗户朝向是西，如果是夏天，西晒的情况应该很严重。但现在是初冬，才五点多钟，夕阳投射下来，照在和其他房间相比略有些褪色的地毯上，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热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