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那麽累，结束了还不早点儿回来。”

“平时的出差我肯定不想逗留，但这不是出国的机会嘛。要是换成自己去，赶着假期，又贵人又多，关键是还不一定能批假。”

“上学的时候，我可羡慕那些整天飞来飞去的OL了，竟然还觉得她们在候机室掏出电脑来办公的样子很迷人。”韩之遥回想起了年少时的无知，简直了。

昨天回来的高铁特等座席，虽然是周日傍晚，周围却尽是一些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一路閑聊、没正经工作的她夹杂在其间，显得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你下午是不是要外出？”

“是的，我有个案子要开庭。”

“你和吴经理一起去吗？”

“就我自己，不是什麽太複杂的案子，不用特意拉上吴经理。”

“艺人需要去吗？”

“当然不用去啦，这种时候现身岂不是火上浇油嘛。”

“你说，那个人原来真的是铁粉吗？怎麽会这麽快就调转风向呢。”

“粉丝爱的都是想象中的明星和偶像崇拜，可一旦理想照进现实，滤镜碎一地，因爱生恨，破防就很正常啦。”

“还说呢，我妹天天嚷嚷着，要我给她加塞儿，弄过来当实习生，最好是助理。就这脑子，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怎麽考上双一流的。平时在家连洗碗拖地都不干的人，还上赶着要去给别人端茶送水，当免费劳动力，可不可笑？”

“那也侧面说明你家给她照顾得好呀，享福的命。这圈儿，不仅上面水深，底下水更深。”

“要不是我发挥不了作用，都想跟着你一块儿去旁听了。”

“旁听没意思的，搞不好还会当场闹起来呢。”

“啊？那你一个人真没事儿？”

韩之遥淡淡地回答：“闹归闹，料他也不敢惹出什麽大乱子来。毕竟是在公家的地盘儿上理论，人家可不吃他们饭圈儿那一套。不过，今天中午又不和你吃饭了，怕吃饱了犯困。”

“没事儿，你的大事优先，祝你马到成功。”

短暂的閑聊过后，韩之遥还是抓紧时间，将法务部发来的补充资料仔细核对了两遍，将录音一段一段顺了一遍，为下午的开庭坐最后的準备。

吴经理似乎不太放心她，在附近绕了两圈后还是忍不住问她：“韩律师，要不要安排一个人和你一起去法院呀？”

韩之遥回头看看坐席空出一半的法务部，笑着说：“您是想给我安排法务还是保安？放心吧，又不是什麽大案要案，用不着兴师动衆。”

到了年底，大家都忙得找不着北，自顾不暇，哪儿还有閑情逸致出去当摆设呢。

“案子是不大，但听说人难搞啊。”

“是我以前案子里接触过的人，难搞归难搞，但也没有比其他人更难搞。”

这次被告的黑粉是她以前当胡主任小跟班时期就见识过的，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要在法院碰面了。

如果让她评级，也就是普通程度的胡搅蛮缠。

“这样啊，那好吧。我知道，你也不用担心。”

“那我差不多也该出发了，有什麽情况回来再和您说。”

“好咧，路上小心。”

韩之遥收拾好东西，在原斐然办公室门上敲了两把，提醒道：“原总监，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吴经理瞪大眼睛目送两人一起离开后，一时找不到人可以问，只能敲了敲一旁袁奕晨的椅背：“原总监也去？”

正在专心码字的袁奕晨空出一只手扶了扶眼镜，头也不擡地平静回答：“是啊，原总监去现场看看情况，怎麽啦？”

“没怎麽，我就随便问问。”难怪不需要出人，他心想。

走出几步开外，吴经理忽然又折回来，“袁组长，你又不是我们法务部的，你怎麽知道的？”

“我就坐这儿听到的呀。”

“那我怎麽不知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原总监日程表已经更新了，你没留意？”袁奕晨好心地打开了界面。

吴经理凑近看了看，“呵，还真是。”

他明明记得上周原总监出差的时候查看他的日程表，好像没有这一栏来着。

* * *

司机已经等在了公司楼下，接韩之遥和原斐然二人一同前往区里的法院。

法院外的广场上密密麻麻停满了车，兜了两圈，幸运地赶上一辆车开走，才腾出一个空位。

走进对外开放的大厅，咨询和办理业务的人已经在立案窗口和执行服务窗口前排成了长龙，吵嚷声此起彼伏，热闹堪比菜市场。

韩之遥在排号机前取了号，与墙上的电子屏幕上滚动播放的引导进行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