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槐之羽(156)
作者:君子如器
大路之所以是大路,那是因为路宽,人多车多,热闹。
小径之所以叫小径,也是因为路窄,人少车也少,相对安静一些。
可这大小之分却也有种种不同层面的含义,涵盖了人的种种品行、人格、素养等等。
如高调与内敛,如开朗与自卑,如君子与小人等等,虽不能一概而论,却又可一概而全。
大小路就如同字面上的正反义词一样,也像是一个双面镜,不同的面则会映出同一个人的不同的面容,也可称作为“嘴脸”。
当然这“嘴脸“一词大部分用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而这黑夜白天则又是一个双面镜。“精彩“的人生在昼夜的大小路上也会呈现出四面人生,岂不“精彩绝伦。”
第 77 章
小路边的杨树林落叶纷纷,一地金黄,只有杨树林、草地、田野、房屋等是清晰的,而那些鲜活的运动着的人们在乔之羽的眼里却是模糊的,尤其是自己从小生活的村庄里的村民们,永远像有一层“泥“糊着他们一样,让她看不清,看不懂,也看不明白。
物是人非,“人“从来没有定数,变幻莫测,始料未及.......
黑漆粉刷过的旧木门,油亮亮的,阳光下有些刺眼,敞开的门进去就是稍旧一点的砖瓦砌的西屋,绿漆早已掉的无影无蹤的灰白色木门,苍白的立在那里,紧紧的关闭着。
真安静,难道家里没人?自己电话里不是告诉父亲了吗,乔之越心想,别的人不在,他应该在的啊。
两间新瓦房的东屋,有一层防蚊的纱门,远远看去,黑乎乎的门应该是开着的。
难道其他人都在家?她猜想着。
东屋连着靠近大门的一间厨房,拐角处转身是厨房唯有的一扇窗,灰蒙蒙的满是灰尘,不宽阔的小院里角角落落都堆满了杂物。
只有水井处空旷一些,说起水井,小时候家家户户安的都是手动的压水井,现在却不同了,大部分家里都换上了电机水井,紧贴着水管的是柴草,这些柴草混合着干燥的沙土,被周围的砖瓦砌的台子给糊住了,盖住了,四四方方的台子,冬天防冻,夏天防晒,需要用水时只需插上电源,电源板上有个拉绳做的开关,只需轻轻往下拉扯,咔哒一声轻响,地下水哗哗几声,先是少许水流出,再等十几秒钟哗哗啦啦的水就会源源不断。
地下水有个善解人意的季节特点,夏天的水凉爽,冬天的水温温的并不冻手,这或许就是大自然的奇特之处,人类才能过着平淡又温暖的生活吧。
院中唯一一棵粗壮的大槐树闪着金黄色的流光,小巧晶黄的秋叶伴着风,飘飘洒洒的落了小院子一地,遮盖住地上杂乱的柴草,落在屋顶上青灰色的瓦片上,点点金色让人看的有些迷蒙。
停顿的脚步有些犹疑,视线停在堂屋的纱网防蚊门上,翠绿色的纱网带有岁月的洗礼已然暗淡了许多,黑绿相间,她知道房门肯定是开着的,只是这寂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记忆中这个所谓的家一直充斥着吵闹的嘈杂声,这样的安静让她渐渐不安起来。
乔之羽本来构想的见面场景和寒暄的话语统统都派不上了用场,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提前预想的一切都被不定的因素扫除的一干二净。
她只能迈开脚,走一步,看一步,绿纱网越来越近,最后近的,她都能看到那一个个细小的洞眼中的黑黑的泥灰。
乔之羽轻咬了下嘴唇,一把掀开绿纱网。
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父母那沉甸甸的脸,不是大哥那轻蔑的眼神,不是嫂子那一脸算计的狡诈,更不是小妹那古怪的鬼脸。
那是一张面色蜡黄的脸,瘦若如柳的老人,只见她迅速的擡头,眼窝深陷的眼睛散发出异常的惊慌,惊慌之后,她又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孩,突然老泪夺眶而出。
那表情似千般忍耐万般痛苦,她老泪纵横。
老人旁边站着一个高大伟岸的青年,眼睛如她,一进屋就再也没有转开过,他有一张稚嫩又帅气的脸。
乔之羽顾不上研究陌生人的衣着打扮,以及他们的表情变化,她迅速转动眼珠,父亲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便缓缓低下头去,然后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乔之羽看不清父亲的情绪,他只觉得父亲黑色外衣下的身体如今又消瘦了不少。
她有些意外,看到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心底像倒入了一盆冷水,她张了张嘴,始终也没叫出声来。
靠床坐着的是她那个所谓的母亲,从小对自己都没有疼爱,只有指责、大骂的母亲,此刻她拉着一张脸,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她又恶狠狠的剜了父亲一眼,她的眼角又白了乔之羽身后的那个老人一眼,然后咬牙切齿的哼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