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太刻意，她没换衣服，还是穿着白天那一套。

给何旭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可以出发了，陈佳时只拿了房卡和手机就出了门。

走出门一瞬间，何旭已经等在那儿。

此刻在何旭的眼里，陈佳时只是解散了头发，换了个口红，但整个人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落在两边的卷发衬得她脸更小，酒店走廊的顶光打下来，她睫毛形成的阴影落在眼下，眨眼睛如同蝴蝶飞舞。

比白天重一点的唇色，显得她肤色越发的白。

看着眼前的陈佳时，何旭有些喘不过来气。

这是他从情窦初开就喜欢的人，此刻就这麽站在他眼前，还是在酒店这样暧昧的地方。

但早就习惯了以友人的身份安全的呆在他身边，他熟练移开目光，镇定说了一句：“走吧，我打电话问过，现在没什麽客人。”

并肩走去电梯时，陈佳时皱了皱眉头，何旭太冷静了，她无法在对视时从他的眼神里得出一丝一毫的线索。

就像刚才，在某一瞬间她觉得他的目光有了变换，但那种感觉，转瞬即逝。

快的像错觉。

酒吧不大，除了吧台外，只有十多张桌子，且大多只够坐两三个人。

他们选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在高大的绿植掩盖下，如同一个只有他们的秘密空间。

服务员在他们走进来后就拿着菜单上前，询问人数后在一边等待他们挑选位置坐下。

在两人坐稳后，服务员上前，把两份菜单放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选好以后喊她，然后离开站在吧台旁边他们身上就能看见的地方。

菜单只有一面，垫在厚重的皮质外壳上。

陈佳时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着上面的酒水名。

“你要喝什麽？”陈佳时问坐在她旁边的何旭。

这是个两人位，因为旁边放了绿植的原因，他们的单人沙发不可避免挨在一起，此刻两人中间，只隔着两个十厘米的扶手。

凑得近一些，甚至能感觉温度传来。

菜单上种类不多，何旭也不想买醉，所以他手指停在“教父”上，“这个吧，你呢。”

威士忌利口酒，陈佳时看着何旭的手，视线落在教父旁边的名字上，她随口说道：“长岛冰茶吧。”

这两款酒度数都不算低，但在说出口后，没有人提出这个问题。

叫来服务员下单，再加了两款小吃，陈佳时闭上眼睛靠近沙发里。

人总会在酒后不设防，所以在要了烈酒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抱着什麽样的想法。

对于何旭的酒量，她一直没有一个準确的概念，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她们面前喝醉失态过。

每一次，都是聚会后最清醒负责送人回家的。

一杯教父，不会让何旭喝醉，但陈佳时自己想醉，任何一种关系想要破冰，总要有人先踏出脚步。

清醒时她没有勇气，但酒后就有了借口，即使得不到回应，她也能借醉酒为由，不让对方尴尬。

甚至可以说一句，什麽都不记得了，那所有的东西就能当做没有发生。

抱着买醉的心，陈佳时在何旭有些错愕的眼神里，一口喝掉了半杯酒。

长岛冰茶入口甜腻，酒味淡，喝起来像饮料一样，但糖浆掩盖下是好几种高度酒的混合。

“喝慢点，”何旭伸手从陈佳时手里拿过杯子，“小心头疼。”

陈佳时笑起来，没有阻拦何旭的动作，看着他拿走自己的酒，“你不开心吗，我很开心。”

对于她的说辞，何旭没有相信，他自以为自己对她很了解，她笑着，但她的眼睛没有，甚至有一丝悲伤。

他想伸手抹去她的悲伤，可是爱一个人，就会变得胆小。

在这些年里，无数次想要告诉她自己的爱意，可是每一次在看见她没有防备的表情后，就懦弱下来。

这段时间，他确实发现了陈佳时的变化，但他不敢赌，如果他悟错，这些年的经营就会崩塌。

最开始的喜欢，早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中，变成了爱，在睡梦中，也不会忘记爱陈佳时这件事。

有一年，为了工作出差时，客户带他去拜了佛。

庙里的高僧在庄严的佛像前，告诉他执念过深是在自我消耗。

他当是只道了声谢，然后说了一句，不是执念，从来都不是。

此刻陈佳时近在咫尺，他伸手就能将她拥入怀里。

他不知道她为什麽不开心，在面对任何人时，他都能冷静面对，唯独陈佳时，他束手无策。

叹了口气，把她的酒杯还给她，何旭拿起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仰头喝下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