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岛屿(98)
作者:岛亦川
陆啓樾低头咬她几下,闭了嘴。
姜倪孜学东西很快,开了一阵过后,陆啓樾渐渐不再提示了,但还是没準她一个人开,这个小姑娘但凡他一眼没看住,就跑出去闯祸。
下午五六点,陆啓樾骑车,带姜倪孜穿过长江大桥。
夕阳落到江面上,很晃眼,姜倪孜搂着陆啓樾,闻着青草香,听着歌,昏昏欲睡。
电话响,姜倪孜拿出来看,有人找陆啓樾。
陆啓樾含糊应着,“嗯......在忙......你又来了......惹谁了......呵,你厉害啊。”
挂了电话,姜倪孜问:“谁?”
陆啓樾打转向灯,下了道,“去接一个小朋友,你去吗?”
“男的女的?”
“男的。”
“去。”
“嗯,那到了不準多说话。”
姜倪孜乖乖地贴在陆啓樾背上,“哦。”
然后又把耳机塞回他耳里。
这是一首姜倪孜很喜欢的歌,手嶌葵的《The Rose》。
Some say love, it is a river that drowns the tender reed.
昔闻人道,爱若悬河,有苇柔柔,入水而没
Some say love, it is a razor that leaves your soul to bleed.
昔闻人言,爱若刀割,有心落落,空留伤痕
Some say love, it is a hunger, an endless aching need.
昔闻人语,爱若饑渴,有欲绵绵,永无止渴
他们在后视镜里对视。
像蝴蝶悬停在胸口。
夏日给蝴蝶兑现了死亡的承诺。
这种誓言,从一开始许的就是烟消云散。
为什麽要整天待在一起?
他们不是不知道。
这是倒计时。
Chapter 36
重庆有一条大道,两旁是政府机关单位,古树参天,道路平整宽阔,安静肃穆,旁边有一所高中,这里是姜倪孜最喜欢的,每到秋季,仿古檐下会长出蓬密的西府海棠。
姜倪孜软软地靠在陆啓樾背后,“你家住这儿是不是?”
绿荫砸地。
少年的腰精实又熨烫,抱着很有质感。
陆啓樾:“嗯,原来住这儿。”
姜倪孜:“听说了,网上都不敢报你家小区。”
陆啓樾淡笑一声。
姜倪孜:“笑什麽?”
陆啓樾撤回一只手,捏捏她的手指。
欲言又止。
叶片被太阳晒得焦干,天完全晴了,长长的一条飞机云划过,天高云淡的萧瑟感,阳光透着清凉。
这一溜儿树拔高了一截,阳和啓蛰,绿意放肆,姜倪孜想起电影《赎罪》,那里面有一句台词:“我与你相爱时,清白又勇敢。”
她深深呼吸,心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的白色悬崖,会不会也是一场缘分已尽的梦?
“陆啓樾。”
“嗯。”
阳光落进虹膜,刺得发疼,世界白森森的,雪一般苍茫,她吸了吸鼻子,轻轻合上眼,“我又在天上看到那团鲸鱼云了。”
“哪儿?”陆啓樾擡头看,声音低低沉沉,散漫的。
姜倪孜扯一下嘴角,“没哪儿。你就是一瞎子。”
树荫深深浅浅,渐渐倒退,蝉声密而尖锐,撕破了天际。
“陆啓樾,收到这个礼物你开心吗?”
“嗯。”
“说话。”
“开心。”
姜倪孜放心了。成全喜欢的人、给他制造惊喜,是这种感觉,紧涩又满足。
引擎咆哮着,非常酷炫,天上有新鲜的航班正在啓程,扯出有始无终的抛物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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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
陆啓樾在新加坡。
厂区昏昧,姜倪孜黑衣黑裙,脸上架一副墨镜,高挑妩媚。
身后的男人缓缓关上大门。
一股机械和汽油的味道弥散开。
姜倪孜擡了擡下巴,“验验货。”
“好的,姜小姐。”男人毕恭毕敬。
姜倪孜做了很多功课,最后根据陆啓樾的个性,挑了夜行者,大块头,重型机。
她看《权利的游戏》,陆啓樾像她的守夜人,誓言凿凿,生死于斯,是抵御寒冷的火焰,破晓时分的光线。
能给的,不能给的,陆啓樾都给她了。
她不想食言,生日礼物是一定要送的。
他们是一种人,喜欢了谁,拼命往外掏。
接待姜倪孜的业务员看她小小年纪竟付了全款,提供VIP服务,态度热情,打包票说男孩都喜欢这个,又问她,给谁买的。
她起先没回答,低头签购车合同。
业务员又问:“给男朋友?”
姜倪孜“嗯”了一声,轻轻点头。
室内空气阻滞,她却感受到了风的流向。
就像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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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戴着头盔,招摇过市。
“喂,姜倪孜,你很嚣张啊。明明是你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