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之下(30)

作者:任意路


三对一的压迫感,让佳芢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装饰华丽的客厅一角,这三个人也是这麽对待她的。

从佳芢记事开始,她就在福利院了,随院长姓王,芢在古书里是一种草,院长取名佳芢,是希望她这株无依无靠的小草能坚韧优秀地长大,当小小的她被一对富豪夫妇选中领养,院长也为她高兴,院长告诉她,去了新家,一定要乖乖的。

佳芢也不懂去的是什麽地方,只知道她有爸爸妈妈了,她要过上好日子了,可是到达这个富丽堂皇的居所,家里原有的三个小孩却对她面露不善。

他们表面与她和谐相处,背地却以折磨她为乐,使唤她,羞辱她,甚至还隐晦地打她,她不舍得养父母的关爱,便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直到有一次,他们要她头顶苹果,贴着墙站,轮流对她射飞镖,这吓得她浑身发抖,泪流满面,而他们却嬉笑成一团,一只飞镖扎到了佳芢的左臂,当场见血,他们愣了一下,却笑得更疯狂了,佳芢忍无可忍,奋起反抗,随手抓起落在地上的飞镖投掷了过去,飞镖掠过其中一个双胞胎的眼睛,却重重的划伤了他的眉毛。

佳芢被送回了福利院。结束了她美梦与噩梦交织的几个月,也再无人领养。从那时起,小小的她似乎也有点领悟,贫富和阶级,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佳芢看着长大的这三个恶魔,又气又怕地微微发抖。

眉毛完整的双胞胎之一说,“我至今都没想明白,当年爸妈怎麽就善心大发,三个亲生儿女还不够,非要领养一个外人,不知道赶的什麽时髦。”

“你回去后,我们也没少挨爸妈的骂。”年轻女子现在想起,居然还在愤愤不平。

断眉那位说,“你知道我为什麽一眼就认出你吗,因为这个”他指了指自己的断眉,“让我从小被人问到大,被人笑到大!”说着他眼眦欲裂,竟高擡起了手要挥向佳芢。

佳芢本能地闭眼擡手闪躲,却听到一声惨叫,她睁开眼睛,是突然出现的云川抓住了那人的手并狠狠扭转下按。

断眉挣脱,一脸痛苦,另一个双胞胎见状,揶揄着云川,“你知道你的秘书是孤儿吗。”

“知道。”云川冷静地说。

佳芢怔怔地看向云川。也是,云川应该仔细看过自己留在人事部的档案了,她的身世,不过是一个她不说他便不提的心照不宣的秘密。

资质浅还孤独无依,人事部主管不觉得他会瞧得上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会是安插在他身边的人,这也是云川当初录用她的原因之一,而这份孤独,也让云川暗暗共情着。

“混得不错啊,混成了总裁秘书了,任总,她肯定很会讨好你吧,毕竟让我们当初好好调教了几个月。”那个双胞胎继续讽刺着,云川听完目光变得淩厉起来。

断眉那个停止了龇牙咧嘴,也跟着嘲讽着,“我们告诉她,她太low了,坐我家豪车必须垫纸巾,她每次都乖乖照做,太好笑了,我们现在还会把它当笑话讲给别人听,不知道她坐任总的豪车有没有这样呢?”

云川的瞳孔剧烈颤动着,原来这就是面试当晚她留手帕在自己车上的背后原因…

佳芢时隔多年再被羞辱,不住发抖着。

“还有,我告诉你…”断眉正準备继续说,云川一拳过去,手动给他闭了嘴。

断眉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另外两个扶着他起来,男的说,“你打人!我们要报警!我们要取消合作!”

云川随意地站着,两只手上下轻拍着灰,一脸不屑。

反而是佳芢听到后,跑到云川前头,弯腰对着三人,强忍着眼泪,“对不起,对不起,我跟你们道歉,请不要报警,请不要影响合作…”

云川把佳芢拉走,边走边说,“不要和烂人道歉。”

回去的路上,佳芢一直抹着眼泪,云川默默给她递着纸巾。

隔天就是6月4日了。

云川来到办公室,却见一封辞职信放在桌上。他拆开一看,里面写着佳芢的感激和抱歉。他打开抽屉想把辞职信放好,却看到了躺在里面没开封的小熊钥匙扣,小熊举着牌子,上面写着“最佳”。

云川想起了新人培训那天,佳芢喜悦的笑容,“老板,你是‘最佳’,而我是你的‘拍档’!”

34

“三~二~一!茄子!”

手中的学士帽被抛向空中,佳芢完成了她的集体毕业照。

班级散开了,大家各自寒暄各自合照,佳芢看着周围这些和她一样青涩年轻的同学,突然有种回到现实的感觉,三个月与云川同出共进,如梦如幻的职场生活,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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