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新绿(104)
作者:白鸟一双
直到陈彦迟準备读研, 陈家把那个女孩送出了国。
陈家这事做得不地道。
薛瞻稍微调查后,就明白陈家此举是想通过儿子的婚姻,来挽救日薄西山的公司。
眼下终于要抱上温家这棵大树,也是费尽心思。
薛瞻内心很鄙视这种行径,但对方好歹与商叙沾亲带故, 说话也就客气些:“这些年, 你暗地里帮了你姐姐和陈家那麽多。陈彦迟不懂事,这次又是你这个舅舅来善后吗?”
那个被送出国的女孩, 怎麽看都是隐雷。
却见商叙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一副怜惜晚辈的模样,悠悠道:“毕竟是彦迟的旧相识,怎麽能一辈子不回来?”
得,这狐貍开始算计了。
商叙讳莫如深,薛瞻也没多问,直接将一张写有女孩家庭地址的明信片递给商叙。
“谢了。”
商叙将明信片轻微折叠了下,放进名片夹内。
“啧啧,有情况呀你!”薛瞻倒是眼尖,挡住了他要收回的手,从他名片夹抽出一张照片,“动凡心了?偷藏了哪家姑娘的照片?”
见商叙要夺回,连忙捧着东西挪远了好几步:“害什麽羞啊,我俩谁跟谁?我看看,这是……”
认出那个女孩是谁后,薛瞻倒吸一口凉气,嘴角都跟着抽了抽:“你那便宜外甥的女朋友?”
商叙沉默着。
薛瞻倒是接受良好,思忖道:“也不是不行吧,舅夺甥妻,挺刺激的,你加油,如果能成,好歹不是一个人寡着了。”
陈彦迟本就对感情不忠,商叙此举,也算为民除害,大义灭亲了。
只是不知道,商叙这步步为营的样子,又是什麽时候盯上温舒白的。
他正打趣着,好友却眼神一转,落在他身上:“那你呢?”
“我?”薛瞻自嘲一笑,“我从来不想这些事。”
“受过情伤吗?”商叙眯起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到底什麽时候受的?”
他们几乎无话不谈,唯独感情上的事,并不聊起,都是他们心里独一人知道的秘密。
“受什麽情伤。”薛瞻站起身,遇到这话题,倒是想逃了,走到门口,才落下一句极低的悲叹,“这种伤,我还没来得及受。”
商叙口中的情伤,总该是两个人在一起过,可他从头至尾都是单恋。
当年最后的那封表白信,许佳宁没有回複。
七年过去了,时至今日,薛瞻甚至不知道许佳宁如今身在哪座城市,偶尔与高中同学联系时,想问几句,可话到嘴边又退却了。
在26岁这个年纪,一些同龄人已经成家。
他实在害怕听到许佳宁结婚生子的消息,与其如此,倒不如不知道,这样还能安慰自己,自己永远拥有那麽一丝一毫的希望。
这种自我催眠受不了仔细推敲,薛瞻走进电梯,努力让自己不再想这件事。
一通电话从他刚进电梯时打进,里面没信号,他等走出电梯,才慢慢出声:“什麽事?”
“哥,你总算接电话了。”薛颂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把我也拉黑了。我正出差呢,忙到团团转,妈打电话让我催你回家,真服了。”
薛瞻自动略过最后面那句,悠然回道:“你去年毕业选择入记者这行,就该知道出差是常事,还份苦还受得了吗?”
“我出差我乐意,这不是重点。”薛颂一句话就顶了回去,还绕回正题,“重点是你们冷战七年了,我夹在中间真的很尴尬。你大学四年都不回南城,现在回来三年了,也不打算回家?”
“这不都是听他们的话?”薛瞻轻叹口气。
薛颂愣住:“啊?”
“上海好啊,比南城好,比北京好。”薛瞻缓缓坐上车,双腿交叠在一起,擡手吩咐司机开车,“我待在上海,不就是他们以前最盼望的吗?”
“那……”薛颂是服了自家哥哥的记仇程度,“那现在呢?”
“现在保持距离,对双方都好。”薛瞻淡漠回道,“如果还想让我待在南城的话。”
待在南城的潜台词是接下集团那一摊子事。
薛家的权力格局发展早就有了一个内部默认的趋势,也就是集团管理方面主要由薛瞻接下。
有薛瞻这个前车之鑒,薛颂高考时对父母千防万防,最终顺利走上新闻记者这条路,有了自己热爱的事业,不受拘束,是根本不想接班。
至于她名下的财産,则有家族代理人负责,她开心拿钱就好。
“你牛。”如果不是在电话里,薛颂真想对哥哥竖起大拇指,又感慨道,“早知道是现在这个局面,他们当初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