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暮蹑手蹑脚地从卧室里走出来，然后就看到秦晋正站在客厅里抽烟，她轻轻地将卧室的门关上，走到他身后，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见他转过身来，她才小声地说：“chris已经睡着了，晚上可能要醒来上厕所，你多担待一点儿……还有，他明天要穿的衣服我已经准备好放到床上了，到时候你帮他穿一下。早上他喜欢吃三明治或者是煎蛋，配一杯不加糖的牛奶最好。对了，他不喜欢吃零食，正好你也没时间给他买。”

她一口气说完了chris的习惯。

秦晋听着她的长篇大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变了，和以前那个她几乎是两个人，她在慢慢地回归家庭、照顾孩子，可惜，她的改变不是为了他，他也没有办法见证她回归家庭的那个过程。

想起来她在飞机上和自己说过的话，秦晋就觉得心口被划了一刀似的。

“你晚上可以留下来照顾他。”过了半晌，他终于开口，“反正你今天晚上也没有地方住。”

“不用了，怪不方便的。”钟暮直接拒绝了他的邀请，“我待会儿随便找家酒店就好了。”

虽然她很担心chris，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原则，现在他们两个人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她再呆在他这边过夜，不知道又会被有心人说成什么情况。

舆论有多可怕，她早就见识过了。

“嗯，随你吧。”秦晋也没有再挽留她，而是淡淡地对她说：“chris的抚养权现在已经是我的了，我可以规定你多长时间来探视一次。所以，我们两个还是不要闹不愉快比较好。”

“知道了。”傻子都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威胁，可是这种状况之下，她根本不能和他发脾气。

秦晋看着她忍气吞声的样子，也知道了自己这次压对了注，孩子就是她的软肋，只要chris在他身边一天，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完全撇清。

这样，她回来的可能也越来越大。这么想着，他心里倒是多了几分胜算，用力吸了一口烟之后，对她说：“那慢走。”

钟暮看到他抽烟的动作之后，皱了皱眉，忍不住对他说：“chris闻不了烟味，麻烦你以后尽量不要在他面前抽烟。”

chris从小就没闻过几次烟味，闻到之后就会不停地咳嗽。还好她和褚空都没有抽烟的习惯。可是秦晋就不一样了，钟暮以前就知道他烟瘾不小，很能抽。

“我知道了。”秦晋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在她的注视下走到茶几前俯下身来将手中的烟碾灭。

钟暮也没有再说话，拉了自己的行李箱走出了他的公寓，下楼之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到酒店。

她之前在北京没买过房子，没结婚之前一直是在钟家住着，结婚之后又和秦晋住在一起。离婚后他虽然说把那套房子给她，但是她压根儿就没要，甚至临走的时候还把钥匙留下了。

照现在这样的情况看，她或许应该租一套的房子了。总是住酒店也不是长远之计。

钟暮离开之后，秦晋走到自己的卧室里换了一套家居服，然后轻手轻脚地推开chris房间的门，想看看他睡得熟不熟，谁知道进去之后，却看到他坐在床上蜷着身子低低地抽泣。

秦晋加快步伐，走上前将坐到他身边，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怎么了？哭什么？”

“你别摸我的头！我讨厌你！”

chris的情绪很激动，连着往后退了好长的一段距离之后，依旧一脸排斥地看着他，“我是不会叫你爸爸的，只有eason才是我的爸爸！你什么都不是！”

Chris平时的语言组织能力并不是很突出，可是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却是格外地清楚。

秦晋自认为算是有耐心的人，但是听到这样的话，说不生气也是假的，这可是他儿子，身体里流的是和他一样的血，可是却跟他的情敌一个鼻孔出气，还叫他的情敌爸爸。

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没法儿忍。秦晋用好长时间才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他将chris一把抱起来，耐着性子跟他说：“别吵了，今天晚上好好睡觉，也别哭，不然明天眼睛该肿了……”

秦晋并不是个擅长哄人的人，哄女人不会，哄孩子更不会。

而且他从来就没和小孩子接触过，更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小孩子哄开心。所以他只能摆事实讲道理。

可是他不知道，现在的孩子最烦的就是这一套，尤其是chris这个年纪的，哪里听得懂他说的那些大道理？

Chris并没有仔细听他说的话，而是在他怀里不停地扭着，死活都不想让他抱，秦晋又不敢用力抱他，怕把他弄疼，最后只能在他的挣扎之下放开了他，然后为他盖上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