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烟火燎原(68)

作者:卓卓一口烟


“老板,就这几样,不放辣椒。”魏栖音说。

等菜上齐,魏栖音顾不得体面,挽起袖子,直接开吃。魏千渝另外点了一扎啤酒,给自己满上整杯,再给魏栖音倒半杯。

期间,魏栖音从飘香四溢的食物中擡起头,问他,“为什麽对辣椒过敏的人,对酒不过敏?两个都很辣。”

魏千渝没心思吃东西,闷头喝啤酒,侧倚着凭栏,一杯接一杯,闻言他握杯的手一顿,细看她几眼,才微微道:“辣椒和酒精,是两种东西。”

“原来。”魏栖音吃饱,拍拍手上的烧烤料,再抽出纸巾擦干净手和嘴角,低头说道:“我有几个许多年未见的高中同学,最近在同学会聚一起,他们变化好大。有个姓刘的在部队,今年士官转二期,以前特别爱说,现在变得沉默寡言。”

“反而另一个高中时候很斯文的同学,变得聒噪、脾气臭,他姓白。也有没变化的,姓程,子承父业,当了律师...嗯...黑心律师。”

她垂眸,语气故作轻快地说着,魏千渝望着深沉的大海,脸面迎着凉风,静静地听。

他眼眸似染上这夜的黑和海的深。

她说,他听,他不插话。

直到手表的数字显示23:00,她问他要来手机,重新插上SIM卡,在平台定淩晨一点回星城的机票。

魏千渝将她送到机场,车泊进露天停车场,车门由内锁住,魏栖音在后排推门,起先没推开,又试两次,门依然紧锁,她所幸放弃,头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月残,星却闪亮。

夜里的风比白间凉,却无寒气,仍是舒适宜人。

魏千渝打开车窗,散散烟味,他手臂搭着窗,食指一掸,烟灰簌簌抖落在地,随后他摁下开锁键。魏栖音听到响动,撩眉看了他两眼,跳下车,立在副驾车门前。

副驾车窗自动降下,魏千渝侧头看来。

思肘一晚,最终魏栖音还是面色凝重地开口,“魏千渝,你说句实话,我是不是摊上事了?”

不能百分百肯定,但起码有七分把握。

魏千渝几次三番亲密地叫着’阿礼、阿礼’,却在今晚直呼其名——周礼。此外,那晚别墅内的黑衣人,越看越像魏千渝。种种迹象表明,这不是巧合。

他们并不像表面上那麽和谐。

而周礼在寿宴上那麽高调的介绍她,完全摈弃平日严谨的作风,其中必有蹊跷。她似乎处在某种风暴中心,而浑然未觉。

从一团乱麻中抽丝剥茧,那必定是周礼在她身上看到了价值。

具体是什麽,无从知晓。

魏千渝冷漠地目视前方,动动手指升起车窗,在车窗即将严丝合缝关上时,魏栖音听到他暗哑的嗓音,“别再回来。”

没有否认。

一锤定音。

怀着不安的心回到星城,已是后半夜。思来想起,她最终乘坐出租车回了宋家。

老旧小区,墙皮斑驳,尤其三层宋家,因长时间无人居住,蓝色铁门鏽迹斑斑,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几圈没打开,又重新拔下再拧转。

“咔哒”一声,门开,一屋骇人的寒气。

灯的开关在左手边,摁下后,明亮光线照亮满室,窗明几净,明显有人维护打扫。

她轻车熟路,推着行李箱进去,七年时间这里格局未变,与她走之前相差不多,65寸平板电视,灰色茶几沙发,沙发上铺的盖巾还是当年她在某宝上淘的。

客厅窗户开着一缕缝,冷风吹进来,白色纱帘起起落落地飘蕩着。

魏栖音站在入口处,有丝后悔,万一这里租出去呢?她这麽晚来,碰见住户,岂不是很尴尬。思及此,她从包中拿出手机,给白琛发去消息。

魏栖音:宋陆延家有人住吗?

这几年与白琛来往频繁,一般她与他沟通,从不迂回,单刀直入。这个点也不指望他回複,熄灭手机,擡步準备离开。

叮——白琛的微信提醒。

Bc:没有。

紧接着又一声。

Bc:回来了?在哪?

魏栖音将行李箱搁在墙角,修长双腿跨坐在沙发扶手边,指尖滑着屏幕。

魏栖音:嗯,刚回来。

Bc:人间稀奇,农夫与蛇,蛇居然良心发现回家了。

‘回家’,魏栖音咂摸这两个字的意义,还未品味出来呢。

Bc:好好住着吧,那边空三四年了。过两天约吃饭,求别回我信息,忙得要死。

鑒于白琛的工作性质,魏栖音估摸他在忙里偷閑,便真的没回複,起身关闭窗户,进厕所洗澡,之后回自己那间屋,懒得开灯,一头栽进床里。

保守估计从寿宴到现在,她少说走了两万步,舟车劳顿,大脑沾床宕机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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