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邻居小孩被人贩子抱走，她就常常在那家人墙角听到吵架的声音“都是你这张嘴，好的不灵坏的灵，三儿就是你这张嘴弄丢的，你快赔给我。”

不仅如此，她父亲也常这麽说，当时他清空所有家当炒股票，结果没赚到钱反而欠了一屁股债，炒股前，他朋友总开他玩笑’小心赔的血本无归’。结果真赔了，他见那朋友一次打一次，觉得这人说话好的不灵坏的灵，特别晦气。

她捏着签文，心绪不定，静静站了许久，才将签文撕个粉碎，扔进了焚香炉。

乘索道十几分钟下山，宋陆延提前给宋颂发过微信，后者正在门口等着。因为天气原因，吃过饭他们没去都江堰，而是返回都城。

一路宋颂问魏栖音求到什麽签？问的什麽事？

魏栖音情绪低落，胡乱说道，“问学业，中签，都挺好。”

“解签没？”宋颂又问。

“没有，我看上面写的挺好，就没去解。”

宋颂听出她兴趣不佳，宽慰两句，“求签求的是心里安慰。一张纸就那麽几个字，还能决定人一辈子？”

魏栖音扯开笑脸，“你说的也对。”

寥寥几句话，还真能定人生死？那麽多人求签，有好有坏，就是个概率问题，她只是手气不好，何必当真。

宋颂安排的行程松紧适度，上午爬山时间紧迫，下午来了芙蓉会馆，饮茶听雨、观戏赏杂耍，悠閑自在。

会馆在幽静的深巷里，车停在路边，他们走路进去，内里类似剧场式茶馆，大厅摆着竹椅和木质方桌，厅内几乎坐满了人，一眼看去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在靠窗位置坐下，雨珠落在透明玻璃，轻轻吐气，窗子结成一层雾气，指腹抹去，露出外面的靡靡细雨和洁净街道。

服务员远远看到熟人宋颂，先沏壶茶，“颂儿，最近忙什麽，好久没见了。”

台上演员在表演川剧变脸，脸谱瞬息万变，引得台下掌声阵阵。魏栖音被表演吸引，正仰头朝前看着。

宋颂提高音量：“得工作养家，不能光想着玩儿了。”

“有女朋友了？”服务员拔高嗓门笑嘻嘻问。

宋颂看一眼魏栖音，忙否认，“没有，不过以后会有。”

“没毕业，着什麽急。”

“不着急，先攒娶媳妇的钱。”宋颂挠挠后脑，“馆长今天在吗？”

“你家又不缺钱，差你这点？”服务员说，“在，我去叫。”

服务员甫一离开，宋颂就对魏栖音说：“馆长是我妈同学，待会儿让他带你去后台转转。”

“好啊。”魏栖音眼睛一亮，这几个月备战高考，没碰戏，这会儿见戏台子心里痒痒。

宋陆延长裤撩起一截，露出精瘦小腿，人懒懒散散靠着椅背，手搭在扶手，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同时窥见宋颂回答有没有女朋友时，看魏栖音那一眼。

馆长笑眯眯走过来，宋颂立刻介绍：“赵姨，这是我堂弟宋陆延，那个是他妹妹魏栖音。”

馆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体态丰盈，细细看五官，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清秀的模样。她显然听说过，“你星城二叔家的？”

宋陆延端正身体：“赵姨好。”

馆长点点头，“长得不错，挺精神。”

“他们来都城旅游。”宋颂撒娇道，“魏栖音学京剧的，您领她去您们后台玩玩儿呗。”

魏栖音连忙道：“赵姨，您好，我是魏栖音。”

炸一听声音，不疾不徐清亮甜翠，馆长视线挪到魏栖音脸上，仔细端看，少女细眉细眼，眉目间仿若盈盈秋水流转，有股水灵劲儿，瞧着让人喜欢。

“当然可以。”馆长温柔笑着，“走吧，跟我来。不过你们两个男生不许进。我这后台小，可盛不下你们。”

“得嘞，我俩才不去呢。”

魏栖音随馆长走后，宋颂喝口茶问宋陆延：“她有没有男朋友？”

“你有想法？”宋陆延挑眉试探道。

宋颂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有点，和你妹聊天挺有意思，她要没有男朋友，我就追了。”

宋陆延起先没吱声，定定看了他两眼，才道：“谁说她是我妹妹？”

宋颂一愣，放下茶杯，坐直身体，回想青城山宋陆延护着魏栖音，魏栖音给宋陆延擦脸的场景，心中升起一个不确定的想法。

他上下审视：“你不会.....也喜欢她？”

之前他二叔回乡一直跟都城亲戚说，家里多了个多麽漂亮、多麽可爱的妹妹。这会儿又不当妹妹养了？两兄弟喜欢上同一个女生，什麽狗血剧情，他想吐血。

宋颂盯着宋陆延看了许久许久，才听到宋陆延淡声说：“喜欢，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