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几乎是近在咫尺，少女头顶的碎发骚扰着他的下巴，翘挺的鼻尖就在他的脖颈，气息喷在紧挨衣领的皮肤上，痒痒麻麻，无端的令他心跳如鼓。

他猛得僵住身体，魏栖音察觉身边人的异样，鼻尖尚且停留在宋陆延上腹部，火一样的温度隔着纯棉质地的衣料烘烤着她，属于他刚毅沉静的气息无孔不入的侵入她每一寸皮肤。

根本不需要什麽烟星子，宋陆延笔直的站在那，就如同一团滚滚跳动的火焰，任哪路邪祟都不敢近身。

与他同窗三年来，别人不乐意做的髒活累活推到他那，他绝没有半句怨言。午间的清扫、拖地的总是他。体育课上跳高、跳远、掷标枪，他总是在第一个上。年段文艺彙演，所属于他们班的位置被四班占领，林冉暴脾气的要与对方干仗，也是宋陆延站出来与对方交涉、沟通才将问题解决。

好像所有问题到他手里都能迎刃而解，而且游刃有余。

气氛僵持，晚归的人路过，往他们这边撇了好几眼。宋陆延尴尬的磕了声，旋即将作乱的眼前人摁进怀里。俊逸磊落的一张脸迎着风，嘴角扬起几不可查的弧度，一路拦着魏栖音单薄的肩膀走进单元楼道。

六月中旬定好去西藏的日程，宋陆延、刘子衡、白琛、程旭四男，和魏栖音、柳梦诗两女。

魏栖音走前问郑薇薇和东子要不要去，郑薇薇跟父母去海城，东子回老家邵城，无缘这次旅行。郑薇薇惆怅了许久，又嘱咐魏栖音回来时给她带布达拉宫文创店的冰箱贴。魏栖音惋惜的一一答应。

去西藏前，他们去了趟超市和药店。四十桶方便面、火腿肠，面包瓜子零食，矿泉水可乐，另外高反药物高原安、布洛芬，满满几大包。

拎着东西，刘子衡开玩笑说，“这是方便面开会呢，我估计从西藏回来，咱们头发都是卷卷儿的。”

白琛立即开怼：“你天生自来卷，不吃泡面，也是卷卷儿的。”

柳梦诗瞟两眼，无比赞同地疯狂点头。

“什麽啊！”刘子衡叽里呱啦，“兄弟，有妹子在，别这麽不给面子。”

柳梦诗：“谁是妹子？栖音是妹子，我可不是。我大你们一届。叫姐。”

刘子衡可了解柳梦诗，家里资産上亿，娇蛮小姐一枚，惹不起的主，嬉皮笑脸地连叫三声姐。

柳梦诗擡眼看白琛，白琛一脸无所谓：“我看，你这长相挺适合当妹子。”

柳梦诗愤愤瞪他，随后将手里购物袋塞到白琛怀里，“给姐拿着。”

程旭、宋陆延、魏栖音几个看着他们斗嘴的样子，笑了。

火车上人潮涌动，车厢过道摩肩接踵，随处飘着一股泡面的酸馊味，正直高考后，此刻在车厢的一般是家长带着孩子回老家的、或者出去旅游的。也有像魏栖音他们，三五好友组团奔赴畅想过无数次的地方。

火车在都城经停，都城是国内旅游热门城市，巴蜀文化中蜀文化的中心，以美食、历史、大熊猫等闻名，在这下车的人络绎不绝。

车厢一时空蕩蕩的，他们车票是硬座，过了十多个小时，白琛和宋陆延靠着窗户睡觉。刘子衡、程旭、柳梦诗三人异常精神，凑在一块斗地主，魏栖音睡不着在旁边看，眼下淡青，白长裙膝盖处因长时间保持坐姿，皱皱巴巴的。

刘子衡扔出一张牌，问程旭，“高考估分多少？準备学什麽专业。”

“五百八左右。子承父业，学律师。”程旭盯着牌，“你呢？”

刘子衡敞着腿，“我爸让我上个大专，学计算机。拉倒吧，当程序员我可坐不住。下半年征兵，我準备报名。”

“是条出路，延哥和白琛就不用问了。”程旭嘴甜，问柳梦诗，“诗诗姐，今年文化分购艺术线？”

柳梦诗：“小瞧姐了，上三百没问题。”

魏栖音托腮迷迷糊糊听着，几人打完一局，才反应过来，她呆呆地问：“宋陆延和白琛为什麽不用问？”

刘子衡拿异样的眼神盯着她，措辞夸张，“你跟延哥住一屋檐下三年，不知道他以后要子承父业，继承为人民服务，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的意志吗？”

啧啧又是一声感叹。

魏栖音睁开一双幽深的狐貍眼，彻底没了睡意。

不是没怀疑过，可当真听到这个消息，心下有些食不知味，就好像一口馒头咽下去，没喝水，卡在喉咙处，不上不下的，既憋屈又忐忑。

宋叔叔是怎麽去世的，他不知道吗？

魏栖音盯着火车车顶，思绪乱飞，南港大桥那天的风声很大，呼啸而过的救护车、警车，医院里浓烈的消毒水味儿，她听到路过的医生说她的父母，“今天南港大桥车祸，我出急诊，车上那两口子真恩爱，男人抓着女人的手，怎麽掰都掰不开。后来叫了苏医生，我俩一起一根一根手指，硬生生掰开的。男人手指都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