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烟火燎原(133)
作者:卓卓一口烟
回来他将事情真相一五一十告诉了魏栖音。涉及案件部分不能细说,他知道魏栖音什麽都懂。
刘子衡回部队前,五人约在一家烧烤店吃饭。白琛闷头一口一口喝酒。刘子衡与程旭在一旁划拳,刘子衡没程旭机灵,被灌了一杯又一杯,喝得上头,他指着落地窗外的街景,醉醺醺地说:“老子第一年在部.队,被整惨了,别人引体向上五十个,我五个,被嘲笑、被排挤、被说不行。老子不服,天天加练,一练就是一年,老子能做一百个的时候,别人还是五十个。我们从星城出来的,就没有孬种。还有五公里越野跑,至今没人破我记录。旭,老子拽不。”
“拽拽拽,知道你不容易。”程旭拉他坐下,“谁都不容易,咱们都变了,你也变了不少。”
刘子衡鈎住他脖颈:“长大了呗,越长大肩负的责任越重、越沉默。”
他也经历过事,一身故事,从活泼爱闹变得沉默寡言,谁都能看出来,今天喝多了稍微暴露些本性。
“这话没错,”程旭感慨道,“我现在为了钱昧着良心替别人打官司,受了不少白眼,也够烦的。还天天被女魔头上司压榨,我容易吗?”
“你那是活该。”刘子衡抽着烟,眼睛被酒熏得通红。
白琛朝他看过来,端着酒瓶子与他碰一个,“说的好。”
砰——
刘子衡举杯撞上去,“敬这操.蛋的生活。”
“敬这操.蛋的生活。”
白琛一口闷,问他,“交女朋友没?”
“之前在学校当教官的时候谈过一个,后来异地,分了。”刘子衡想到什麽,忽然转头问程旭,“你那女魔头上司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程旭吓得一激灵,“滚,边去。”
笑闹了会,三个人又开始划拳。
魏栖音头靠玻璃窗,手肘懒洋洋地支在窗台,指间夹着根女士香烟,涂着烈焰红色号口红,眼尾蕩开细碎的笑。
她静静看着他们嬉笑打闹,偶尔被他们的情绪感染,她也会跟着笑一声,笑着笑着,眼泪无声无息沿着脸颊滑落,口腔尝到鹹味,她舔了一口,将风吹散的碎发别到耳后,扭头望向天空。
夜空中的星星一闪一闪,有一颗离她特别近,看着特别亮,像在跟她眨眼睛。
她收回视线,一回头,恍惚间看到了年少的宋陆延,他白衣黑裤,慵懒地歪在座椅里,灯光将他的桃花眼打上醉色,他坐在刘子衡旁边,偶尔替刘子衡挡酒,偶尔侧头听白琛讲话,眼见已醉意微醺,她冷不丁地提醒,“宋陆延,还没毕业不能喝酒。”
激烈的划拳声猛然停了下来。
刘子衡将脸埋进桌子,整个身躯轻轻颤抖,程旭透过一室亮光看向深沉无垠的夜空。
满室陷入寂静,头顶的水晶吊灯光线明亮,像特意给那人照亮回家的路。
柳梦诗飞机一落地,立马赶过来,推门就听到这句话,她跑过去一把抱住魏栖音,双手揉搓着魏栖音的后背,帮魏栖音顺着气,不自觉得跟着流泪,“栖音,你怎麽了?别吓我。”
魏栖音缓缓趴掉她的手,一滴泪由左眼滚下来,心口痛得快要死掉了,她擡眸问白琛:“他多久没回家了?”
白琛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嗓音哽咽,“大二以后没回来过。”
魏栖音想了想,说:“五年呢。”
他该有多想家啊。
他们高中相依相伴的家。
他今年才二十五岁啊!
他们这群人,嘴上说着这操/蛋的生活,实际都在努力改变。
改变不了社会,就改变自己适应社会。
而宋陆延再也没有努力的机会了。
都说尘归故土,魂归故里,而宋陆延永远葬在了那片大海,灵魂困在那里,再也回不了家了。
柳梦诗小心翼翼地问她,“栖音,你想说什麽?”
魏栖音垂着暗淡的双眸,“我想去见他。”
柳梦诗鼻腔被眼泪憋的喘不过气,她死死抱住魏栖音,“我不要你去,栖音,没有他你还有我们。”
“我就一个人,无牵无挂,正好和他作伴,他总是孤孤单单一个人。”魏栖音平静地说。
“不能,我不允许。”柳梦诗咆哮道。
“那我去找找他。”
白景仁和宋陆延的死,将骄傲的魏栖音压垮了。
那之后,白琛担心魏栖音的精神状态,提前请了半个月年假,与柳梦诗一起,陪着魏栖音逛遍了港城附近的沿海国家。
有次在D国M城,碰到一个卖海货的中年华人,知道他们在找人,安慰了句:“我们跑船的经常遇到海难,大海无情,找不到就是最好的消息。上个月我朋友靠着一块木板,一袋饼干,一瓶水,飘了一个月回来。我们都说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猜怎麽找,他昨天中彩票了,五百万。我看你们也别灰心,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