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麽揣着七上八下的心一直到了除夕这夜。

大街小巷年味已是分外浓厚了，处处张灯结彩，阖家团圆，王府也不例外。

更因着多了平哥儿，余管家特意着人采买了许多彩灯，到处挂满，只等天黑，一一点上，届时王府定是炫彩至极。

其他人都在忙碌，端午便带着平哥儿二人在府中閑逛，见如此多灯笼，难免担心风吹落走火。

余管家倒是拍着胸脯，笑着答道：“夫人万可放下心，这灯笼挂着也就图个好看，烧不了多久。”

话已是说到这份上，端午不好拂了余管家一片好心，暂且不提。

平哥儿见了府里人忙忙碌碌，一时灯笼挂上了，一时又春联贴上了，府中一片红红火火热热闹闹，他也好似被感染，跑来跑去好不欢快。

今夜王爷照旧要入宫与皇上太后共辞旧岁，于是出门前便吩咐了他今日会早些回来，只让端午等他。

因着他这话，王府这顿年夜饭比往年推迟了一个时辰，这厢山珍海味才上桌，那厢就看见卫几行一人冒着风雪进门。

端午连忙上前替他摘下斗篷，又端来热茶喝过。

卫几行坐在上首，身边端午带着平哥儿乖巧也坐下，身边丫鬟小厮俱已退下。

眼看三人其乐融融，黄灯台下，人影朦胧，暖气袅袅，面若桃花，佳肴滚滚，人生複何求。

他拿上酒壶，先替端午倒上半杯，边说：“知你酒量不佳，今日除夕，少喝两口，也算樽了初岁迎新的旧俗。”

说完又给自己倒上满杯，平哥儿则是手捧温水。

三人俱是笑脸盈盈，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而后端午又拿过酒壶，照模照样先替卫几行满上，又替自己倒上，而后举杯对他说：“以酒代礼，在此谢过王爷过往照拂，令奴婢和平哥儿有了安身之所，其中恩情，没齿难忘。”

说罢，先一饮而尽。

卫几行听罢也一口饮尽杯中酒，搁下酒杯又笑笑，剑眉一挑，说：“今夜除夕，过了子夜，便是新年，往后在本王面前，不必再称奴婢，本王也不许你再如此称呼自己。”

端午觉得有些醉了，癡癡地看着他，像是听不懂也听不清他说的话，点头笑着应下。

卫几行见她如此，也放下酒杯，又拿过茶盏替她倒上，认真道：“今夜还需守岁，可不能醉了。”

端午目光定定，伸出双手捧着茶杯，眼见茶水潺潺流下，顺着这水，她目光慢慢移到他认真半垂的脸。

鬓若刀削，鼻挺如峰，剑眉似墨，嗯，皇家血脉却是好看的紧。

第 27 章

第二日大早，晴空飒爽，端午是被阵阵鞭炮声吵醒的，迷迷瞪瞪从床上坐起，时辰也不过卯时。

想起昨日醉酒，她敲打自己额头，试图回忆些什麽，可使劲想了又想，脑袋仍是一片空白。一时觉得懊恼，心中默念下次若是再劝酒，定然滴酒不沾。

也不知昨日与王爷说了些什麽，心中一阵戚戚，又镇定地自我安慰，她酒品一贯良好，定然不会做出什麽酒后失德的举动。

掀开被，屋内暖意融融，也不着急穿袜，光脚拖鞋，起身漱口，又拿温水细细洗过脸，难得描唇画眉，略施粉黛，已是秀丽佳人一枚，看着镜子里新年新人新气象，她弯弯唇，眉眼带笑。

早起无所事事，后院早已忙活开来，端午也只等时辰到了，与王爷拜了新年，这大年初一就该如此懒散过去了。

见她起来，春儿进屋收拾床铺，突然，诶了一声，惊奇似的拿起什麽东西。

端午闻声朝她看去，只见她兴奋地拿着一张红封，朝她快步走来。

“这……可是王爷留下的？”春儿将手中之物转交给她，说完还朝她眨眨眼。

端午被她暧昧的神情弄得羞赧不已，又目光紧盯不放，只好在她促狭的目光下，打开了红封。

果然，一叠银票包在里头。

“哇~王爷出手果然阔绰，”春儿言语之间满带着豔羡。

端午先是一喜，然后朝春儿笑道：“好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屋里才收拾过，不用你来忙，干活去了。”说罢，推着她出了门。

等春儿心满意足，带着一脸八卦出了院门。端午这才收好笑容，也未数过手中银票多少，全数锁进了钱匣子。

锁好，又拿手拽了两下锁头才放心离去。

辰时，曦光初微，端午牵着平哥儿去给王爷拜年，路上边走边叮嘱。

“平哥儿，待会见过王爷要说什麽？”

“岁岁平安，吉祥如意，福寿康宁。”平哥儿认真点头，一字一句往外蹦。

端午听了很是满意，脸上笑意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