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着急，朝臣着急，只有皇帝一人不急，仍是每日旧我行我素，不放这些流言蜚语在眼里。

显然可见，这无所出的理由，皇上恐怕要占大半的责任。

因此，平哥儿将来不管如何，都是要回到皇帝身边的。

木王府出身，起码将来要比从民间来历不明要少受天下人疑问。

他一语话毕，换来端午良久沉默。

她不知为何事情会变成如今这般难以选择。

从张府到逃难，再到进了王府，她对平哥儿的期许，也从原来完璧归赵交还给张家人，到只盼着平哥儿平安长到，又到后来找到夫人，再到现在，没想到竟会牵扯出未来大统一事。

这事太过宏大，牵涉衆多，更干系平哥儿的后半生，一步踏错便仿佛会跌落万劫不複的深渊，这令她不敢去想，也不能去多想。

她眨眨眼，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又自嘲般一笑，“此事牵扯衆多，奴婢一妇人，如何能定夺？奴婢唯一希望的，便是平哥儿平平安安，至少……等到夫人归来。”

说完，她止不住地泪雨朦胧，又无错地看着卫几行。

卫几行也深知此等要事实在为难他，而且要她为了平哥儿的身世，牺牲自己的姻缘，确实强人所难。

于是他道，“你放心，即便是嫁入王府，日后若是有心仪的男子，尽可自有离去。若是没有，本王也绝不会丢下你不管。”

端午对上他肯定的眼神，心知她该高兴，王爷此等诺言，千金难买。

可她就是莫名高兴不起来，不知是为平哥儿，还是为她自己，更不知是为这番只有诚恳的许诺。

她咬着唇，话既然已经说到此等份上，别无他法，只能无声地点头。

卫几行见她妥协，心中稍稍安定，与不容察觉的喜意。只是又见她仍是不太舒畅的样子，想了想，添了句，“你放心，日后在王府你该是如何还是如何，不用在意旁人多嘴。”

但这话一出，却惹来端午更加哀怨的目光。

第 24 章

回城前再度见到皇帝，他对于二人此刻的平静显然早有预料，心知二人这是商量好了。

分别前，皇帝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卫几行，才将怀中平哥儿交与端午。

等皇帝走后，端午才又细细打量平哥儿的眉眼，又偷瞄几眼王爷，难怪一直心觉平哥儿长得像王爷，原来几分相似，也全都源自皇帝。

一时又想到夫人，端午心堵得满满的，满腔无可奈何无处发洩。

回到府中，卫几行临走前，见她兴致不高，闷闷不乐的样子，又朝她交待，“放心，娶亲一事，还不着急，在此前，一如既往。”像是对她做出承诺般，他认真地看着他。

至少，先等这个年过完。

只是这个目光太过炙热，像是夏季炙烤得人浑身发烫的日光，又太过温柔，似春风化水令人心神蕩漾。

只消一眼，端午便不敢再看，低垂着粉颈无声点头。

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脑袋，卫几行手心微痒，几番克制住，终是未再多言。

其后，平哥儿倒是问了几句原来的伯伯去哪了，被端午胡诌了几句话搪塞过去，也不再提起。

但时常瞧见平哥儿拿着皇上送的木头人自顾自地玩弄，木头人手踝关节俱是能动，倒是生动活泼。

端午见他经常拿起，颇为爱不释手的样子，心中喟叹一声，终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才见了一面，就如此惦念。

看来，届时不消皇上开口，平哥儿也是愿意回到原本就属于他的广阔天地，像一只雄鹰，终有一日要离开巢穴，振翅高飞。

想到这，端午一时思绪翻飞而複杂，明知无可挽留却又不得不一刻刻面对此般变化，实在过于折磨。

不过，倒是一事让她心中稍微松快，那便是原来见过府中七位美人在一夜间竟再也未看到蹤迹，仿佛她们从未在王府出现过。

当日，她听到她们口中带着微微洋洋自得的语气，说出太后赏赐给王爷时，心里既是郁结又是带着不可告人的豔羡。

她也说不清这种感情从何而来，只是一想到那七位美人的脸，她便会不由自主的脑补王爷与她们相处时的场景，虽然这种场景从未发生过，可她就是这般身不由已和情难自禁。

像树叶零落之时，既带着对大树的不舍，又带着对泥土的向往，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又仿佛隔靴搔痒，令人心痒难耐。

卫几行倒是也未多做解释，或者说，在他看来，这些太后赏赐的女子根本不足以让他多费口舌。

对于端午，倒是像补偿般，金银首饰不计其数，大手一挥，便全都送到了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