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几行却是默然一笑，摇摇头，只道先吃饭。

此话一出，她更觉着胸中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烦郁得很。于是便放下筷子安心的给平哥儿夹菜。

不过也许是上午累着了，还未等口中羊肉吞咽下去，平哥儿已经闭上眼打起了瞌睡。端午端扶着平哥儿的脑袋，哭笑不得。

“平哥儿？口中羊肉吃完了再睡。”端午轻轻摇晃他的小身板，试图让他清醒会儿。

平哥儿半阖着眼，听见声音又複嚼了几下，随即又昏睡过去。如此反複，终于等平哥儿吞下口中羊肉，端午才放心的让他睡在榻上。

“你之前说，等为平哥儿找到族亲，便要如何？”

端午侧坐在榻上，刚将平哥儿小手放进被褥里，便听见身后卫几行问。

她动作稍稍凝固了一会，想了想认真道，“平哥儿跟着奴婢也未必见得有多大的出息，若是能让张家族亲抚养，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说完，擡眼真切的看着卫几行。虽不知他这般问是何意，但是她从前便已经做好了打算，她自认并无高瞻远瞩的才能，能为平哥儿做的，福寿康宁平平安安她已是很满足了。

卫几行无声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显而易见，平哥儿被她养得很好，明理懂事。这已是多少普通人家求不来的愿望。

“在小院里住的如何？”他慢慢走向扶椅，低沉而浑厚的声音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过迟钝如端午并未听出这有何不同。

“多谢王爷的照顾，奴婢能住上如此好的宅子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虽然这话听着像是阿谀奉承，不过端午倒是真心实意的。

即便是从前住在张府，她所得的也不过是一口热饭一片屋瓦，就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但若真要二者相比，显而易见小院更胜一筹。

“坐下说话，”卫几行看着端午拘谨的略低着头，目光不敢与之平视，便不自觉的略微放松，语气也带这些随意。

“那你觉着本王这王府如何？”

端午被问的愣了一下，她哪敢表达什麽意见。

一来这是先皇赏赐的府苑，再如何也轮不着她来指点；二来刚进王府时，一路都在纠结猜想卫几行召见究竟所为何事，根本无心关心那王府长什麽样，只沉默的跟在头后。

甫一问，她倒还真答不上来，憋了半天，才挤出句“奴婢瞧着挺好的。”

卫几行被这回答逗得一笑，慢条斯理地附和道，“是挺好。”

只这一句，久不见他的下文，端午不知他问这一遭这是何意。两人沉默的气氛弥漫间，她便觉着有些冷意，不禁缩了缩手臂。

“冷了？”卫几行瞧见她的动作，便吩咐小厮进屋添炭。

眼见炭火慢慢燃烧，屋里的冷气好似一扫而空，暖意袭来，浑身都舒坦了不少。不过，人一舒坦了，嘴上便把不住关。

“这屋里平常冷惯了，本王倒是一时不觉冷。”卫几行看着小厮挑拨这炭火，随口解释。

“男子本是比女子耐冷怕热些。”此话一出，便收到了卫几行的几眼打量，端午便知说错了话，一时懊恼不已，连忙又解释。

“奴婢的意思是，平哥儿惯常也是不怕冷的。”

说完呵呵一笑，也不知此刻她在卫几行眼中是如何模样，“奴婢今早点了炭火在书房，哪成想平哥儿只是坐了一会，便沁出了汗。”

“平哥儿也怕热？”好在卫几行很好心的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端午此刻也觉得再聊下去也该有些热了，捏了捏帕子。

“是啊，从前倒是未听说过老爷夫人怕热，一到冬日，夫人房里的炭火总是最先点起来的。”

端午此话说的随意，听着却有心。

卫几行定定的看着端午，忽然说，“明日起，你们便搬来王府住吧。”

端午一听，刚升上来的热意立马消散下去了，忐忑而踌躇望着卫几行，“王爷，奴婢带着平哥儿住进王府恐怕不和礼法。”

堂堂一亲王府，岂是别人说住进来就能住进来的？卫几行虽是不知故意还是真忘记了这规矩，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多嘴提醒一句。

没想到卫几行听了这话到还真沉思想了会。

“什麽礼法？”

端午此刻有些无奈，“奴婢斗胆请问，王爷要我们母子二人搬进王府这是何意？”明明才问过那小院住的如何，怎地回答向好也不行？

卫几行慢慢踱步到窗边，虽是天气严寒，这王府仍是一年四季开着窗，一来他惯常是不怕寒冷的，二来是要随时随地欣赏这四时的美景。

“前两日，太后招本王觐见，你可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