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花(12)
作者:时微_
或许是预感他有什麽话要说,我小心地呼吸着,轻声问:“那是为什麽?”
那边没有立刻回答,又是一段静默。
林天再开口时话语简单却似乎字斟句酌,“因为陈毅说你说自己你是军属,风雨共度,苦难同当的。”
风雨共度,苦难同当。
是我对陈毅说过的,放在如今却显尽讽刺。
我在确定陈毅死亡之后,没有再看他一眼,没有参加他的葬礼,没有再在幼儿园工作,没有再见过与陈毅有关的任何人。
表现出来的自私冷漠,就连母亲曾经也惊叹过。
时间久了,大家都习惯了忘了,更别提我。
可没人知道,我从没有忘。
我从没想过要忘记陈毅,所以我没有退房,依旧住在那间陈旧的公寓。
在每个焦灼难眠的夜晚,我躺在和陈毅曾经翻云覆雨的床上,却因为闻不到他的气息而心慌。
我没有丢到陈毅给我买的节日礼物或者我给他买的书,做的围巾。
我从没有想过要忘记他。
没人理解我当初冷漠的做法,我自己也是不知道的,或许是难以面对也许是愤怒陈毅的失信,或者是其他……
“你还想说什麽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冷冷淡淡的语调。
林天沉下语气,他说:“之前帮陈毅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些他準备给你的东西,你还要不要?”
“还有陈毅这些年立了挺多功,”林天顿了片刻,叹气,“听他打算是想等时机成熟点跟你求婚的。”
我是第二天去消防队取得陈毅给我的东西。
消防员虽然更新换代得快,但我还是见到不少的曾经一起起哄叫我嫂子,对我分外热情的人。
他们如今见到我,大概是听林天说了,脸上没意外的神色,但大多是複杂难言表情。
年轻气盛的直接对我露出愤愤的表情。
陈毅给我的东西被林天放在一个塑料箱子里,箱子上布了灰。
我抱了抱箱子,不算重,自己慢慢搬起来。
林天什麽话也没说,黝黑的脸有些烦躁的情绪。
想起什麽,我折身问他:“我能知道时机成熟是什麽意思吗?”
林天皱着眉,撑了撑制服上的褶皱,看了我许久。
他倚着墙,“之前七局有人就有提他去大队的意思,陈毅一直没答应。咱们中队做的是救火抢险的事儿,大队主要管防火之类的,他想干擅长的,便想等适合的时候进了支队再跟你求婚。”
末了,林天叹了口气,“其实快了。”
我愣愣地听着,一阵醍醐灌顶,突然明白陈毅和母亲说了什麽才让她没那麽排斥。
等我即将离开办公室门的时候,身后又传来林天的声音,“你真的是陈毅说的那样吗?还是在骗他。”
我停下脚步,苦涩的滋味梗在我的喉咙,想说却说不出的感觉。
最终,我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我不会骗陈毅。”
天暗下来的时候,我打开床头的灯,开始拿出箱子里的东西。
品牌的护手霜是我念叨很久的,气味是我喜欢的茉莉。
笑脸盈盈的HelloKitty娃娃是我计划跟他一起涂鸦的,还没有上色。
……
拿出一样东西,对应着一段回忆,我很欣喜自己原来还保留了如此多细节。
压在箱底下的是两枚戒指和一套裙子。
银色的戒指款式简约大方,灯光下泛着茫光。
我把戒指迎着光看内侧,男式戒指的内侧隐约可见一个英文字母
——serendipity
指腹轻摩挲过字母的沟壑时,我笑了,我想起和陈毅看过的电影,也是这个词。
这个词是我考四六级没接触过的词彙,它是陈毅教会我的。
陈毅告诉我它的意思很美,意思的翻译有很多,但他最喜欢的是不期而遇的美好。
我还记得那晚电视机的微光打在陈毅的脸上,他侧头看我,昏昧的灯光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贴近我的耳边,含着温情说:“You are my serendipity.”
而那件白纱下摆设计的连衣裙,是我之前在橱柜里就多看了一眼的裙子,因为昂贵,我没有表露自己的想买的意愿。
没想到陈毅还是看出来了,就像当初那支糖葫芦一样。
最后的是一封信,我拿着信坐在书桌旁,信纸上的字迹在台灯的铺陈里,映入眼底。
这一晚,很意外的,我难得好眠,是我这些年以来屈指可数的不用靠安眠药就能入睡的夜晚。
梦境也不再是火舌四燎,而是很多年前陈毅拉着我于天气晴朗的秋末里,在路边金黄的银杏树下散步的场景,暖暖的阳光落在身上,蕴含了值得永生铭记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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