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浔风(161)

作者:应雨竹


她才是真真t正正困在这场回忆里无法走出来的人。

旁人只能耳听,看戏,只有她才是真的感受过和他在一起时的怦然心动,那种亲吻他下巴时的真切感受,被他抱在怀里时的安然和踏实,肌肤融为一体时候的亲密和沖动。

所以她又怎麽可能不难受?

她午夜梦回的时候是他的好,他的温柔。

从那晚的决裂,再到被峻叔送回深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上了几天班,面对那麽多的人在讨论他们的以前。

她强忍着,心在麻木和空洞里,反複的疼痛、反複的折磨自己,直到现在,直到今天,她才想让自己喝醉,让自己好好地睡一觉,睡到明天下午,醒来,就是一个新的日子。

可她连续喝了几瓶,飘窗上已经有好几个空瓶子,胃里已经空了,但就是很清醒,也不知道是果酒和白酒容易醉人还是心事重重,孟浔甚至清醒到知道,明天就是兰濯风和苏小姐的订婚宴。

就在这周的周四。

所以她才憋着,强忍着若无其事度过这几天,就算有眼泪,也要留在今晚。

她要把自己灌醉,痛哭,把这枚扳指丢掉,彻底告别。

然后让自己睡到明天晚上。这样她就不会觉得明天的时间很难熬,更不会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猜测他现在是不是牵着苏小姐,游走在宾客的祝福里。

他有了新生活,她就会逼自己彻底放下。

从明天开始,孟浔就是兰濯风身边的过客,再也不会被提起。

孟浔坐在飘窗上自言自语:“可是为什麽那麽难受,呜呜——”她把膝盖屈起来,手肘撑着,手掌捂住自己的脸,任凭泪水沿着指缝流出来,她在这一刻,终于把心里的委屈统统宣洩出来,她偶尔觉得自己过得很可悲,像在尘封的世界里,把自己封锁起来,连哭都是一个人藏起来哭。

她不想交朋友,不想去社交,整整三年,她感觉自己丢了魂。

不得不承认,和他分开的那些岁月里,她像是患了一种名叫思念的病。直到在香山澳见到兰濯风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心髒还在跳动。

在这无声且空蕩寂寞的夜里,不算大的房间只有她哭泣的声音。

那是她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哭声,断断续续,有三年来的委屈,还有延迟了三年的宣洩,带着不甘,却又不得不割舍的难受。

飘窗上的手机伴随着哭声响起,翁嗡嗡的,闹人心。

不知道为什麽,江枝会给她打电话,也不知道为什麽,孟浔会接起来,当听见江枝声音的那一刻,孟浔哭的崩溃:“枝枝,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她终于承认,其实没有他,她的生活表面光鲜亮丽,其实一塌糊涂。

她想有个人陪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度过今晚和明天。

两个小时后,不止江枝来了,还有兰双,她们没有敲门,因为孟浔之前给了兰双一副钥匙。

江枝和兰双走进来时就闻到了沖天的酒味。

还踢了一脚易拉罐的啤酒瓶。

“天,孟浔,你喝了多少?要把自己喝死吗?”

兰双爆了句粗口,然后挤进来,眼眸一扫,看见飘窗上的空了半箱的啤酒瓶,又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孟浔,她已经喝的满脸通红,浑身酒气沖天,卷发被她扎起来,她抱着膝盖,看见兰双的时候,显然有些愣住了。

江枝站在兰双身后,忽然很庆幸,自己听见了孟浔不对劲的声音,喊了兰双一起来。

“看什麽?你喊江枝,我还不能来了是吗?”

有些昏沉的脑袋确定了是兰双,孟浔问道:“你怎麽来了,他明天不是要订婚吗?”

按理说,兰双应该要在家里陪着开心的老太太。

这句话就像是在交代为什麽会有满地的空瓶子。

江枝叹口气,她想劝孟浔,但却又能感同身受。她明白这种失去的感觉,像刀割,像针扎,无法控制,无法治愈。

兰双没有失过恋,她甚至没有爱而不得过,她咋咋呼呼的问:“别告诉我,你就是因为三哥明天要订婚喝成这样的?”

兰双踢开空酒瓶,上前,坐在了孟浔的身边。

她闻到了孟浔身上浓烈的酒味,眉头蹙起。

她怎麽都无法想象,三年来,仿佛没事人一样的孟浔,会因为三哥订婚而失去平时的清醒,失了控。

江枝上前推了推有些生气的兰双:“好了,孟浔也不想这样,让她喝吧,睡一觉就好了。”

她记得她决定放下周淮律的时候,也是把自己喝的烂醉。

第二天醒来,又是一条好汉。

“你也是得骂。先把她骂了我再来骂你。”兰双看着江枝,后者闭上了嘴,但话虽如此,兰双回头,还是安慰道:“你既然那麽难受,为什麽不和三哥说清楚?说你也放不下他,说你想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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