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给酒店管家，让他们在不远处的花园餐厅给她留两个位置，再準备一套适合约会的行头。

另一个给裘知遇，邀请他来花园餐厅共进晚餐。

晚上七点。

裘知遇出现在餐厅门口。

赵止曳顺着风铃的声音回头，朝他挥了挥手。

他似乎也打扮了一番，发间还有点湿润，脸上没有一丝疲色，眼睛格外有神。

“抱歉，我来晚了。”

“不，是我早了，”赵止曳笑着正身，“就算晚了那也是我的荣幸。”

他微微一愣，似乎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睛：“点菜了吗？”

赵止曳没再逗他。

两人和这餐厅里的其他男女一样，或专注于某道美食，或关注于某个话题，又回到了两天之前的状态。

一切都朝着裘知遇预想的方向发展。

但不知为什麽，在话题之余他总有些不安。他放下手里的餐巾，想了想还是开口。“老婆，关于我车祸的那件事，我其实还有些话想说。”

“嗯……嗯？”

赵止曳已经吃撑了，懒懒撑着下颌看向窗外，反应了很久才把视线从外面的沙滩收回来，“老公你说什麽？”

她双颊微红，眼神迷离，显然已经醉得不轻。

这显然不是个谈心的好时机。

裘知遇笑了笑，轻轻摇头：“没什麽，明天再说也不迟，要来杯醒酒茶吗？”

赵止曳又缓了缓，一扭头继续看窗：“不要。”

他却没有听，叫来侍应生依旧给她点了一杯。

过了一会儿她越发困了，换了个姿势半靠在椅背上。随着她身体逐渐放松，鞋尖也轻轻往前滑了滑。

裘知遇察觉鞋侧意外的触碰，没有退开，反而调整自己的姿势，抵靠在她脚尖，方便她缓解久穿高跟后的疲惫。

【他们说的烟火大会还没开始吗？】

【还是说这个角度看不到？】

熟悉的声音响起，比往常多了两分懒洋洋。

不远处的海滩亮如白昼人潮涌动，一点烟花的味道都没有。

裘知遇收回视线又看了会儿对面昏昏欲睡的女人，打开手机发了条信息。

大约五分钟后。

原本绚丽的海滩夜灯忽然熄了大片，就连餐厅也换上柔和的灯光。

“嗯？怎麽回t事？”赵止曳茫然转头。

没等看明白什麽事儿，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沙滩上惊叫四起。

她回头。

一朵巨大的紫色焰火正好在漆黑的夜空炸裂。

绚丽的光影顺着树隙洒落，透过明亮的窗面落在脸上，留下一瞬斑驳的影痕。

“真的有烟火……”

她说着惊讶的话，眼底却没有一丝意外。

昏暗中的侧脸给不了裘知遇太多信息，他顺着她话里的意思往下说：“这里的烟火不太常见，看来我们运气还挺好。”

“那麽这份好运气，一定能值很多钱吧？”

她倏然收回视线，直直看向裘知遇的眼睛，脸上哪儿还有一丝困倦？

她简直清醒极了。

第 59 章

五十九章

对面的男人显然对她的清醒毫无準备。

“老婆, 你，你说什麽？”舌头竟然有点烫嘴。

赵止曳不想再和他演下去。

“你能听见我的心声，假装失忆就是为了从我这儿获取信息, 不是吗？”

他瞳孔微震。

赵止曳等着他的否认，等着他的挣扎辩解，等着用窗外炸裂的焰火打他的脸。

但他只是吸了口气就冷静下来：“你知道了？”

到嘴的讽刺被他轻飘飘挡回去。

赵止曳依旧不虞：“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 你还要瞒我多久？”

他咽了咽：“一辈子。”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 试图找出一丝玩笑的意味，但没有成功。

“哈……”她气笑了：“你凭什麽以为我会在这儿陪你演一辈子？”他眼神微动, 喉结平白滑出几分涩意。

“我知道, 所以才不想你知道。”

因为知道她知晓真相后一定会离开，所以想赌她不知道的可能吗？利用了她三番五次还不够，还想一辈子抓在手里, 像对待储蓄卡里的余额一样, 对她物尽其用吗？

听出他的隐言，赵止曳眼神骤然冰冷：“那你还真是……”她微微停顿，片刻后终于找到合适的词, “傲慢又自私啊。”

他想解释什麽，她冷声打断：“你是对自己多不自信才会觉得一定要靠我才能活下去？又是对拿捏我的手段有多自信, 才会觉得坦然承认我就会心软？”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可你做的一切就是在表达这个意思！”她头一回如此明显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她眼底的厌恶毫不遮掩，“到此为止了。”